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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双刀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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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纵马驰骋,在山谷中又奔了一阵,终于出了雾山山脉。

    他生怕追兵追上来,兀自纵马狂奔,即使夜幕降临时也并不停歇。一直走到了次日清晨,他看见路边有个茶铺,便进去点了些茶点,吃了一顿后便继续赶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往哪里去,只是心想只要离雾山越远就越好。行了数日,来到一处村子,赫然看见了自己与驱灵门众人的通缉令。这些通缉令倒是令他宽心了些,毕竟这说明各位同门在战中已经逃出雾山,而没有落入官府手中,否则怎么还会有他们的通缉令?

    不过通缉令上毕竟有他的面孔,为了保险起见,他整来了一套破旧衣衫换上,再用锅底煤焦将脸孔涂抹污秽,活脱脱一个可怜的叫花子模样。如此一来,就是从通缉令上认识了五行人相貌的人们,此时也很难认得出他了。

    守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走,路上遇到茶铺饭店,虽然还会打尖休息,却从不住宿过夜,生怕自己还未将敌人撇下,又怕路人什么时候就把自己认出来了,即使他现在已经将自己伪装了起来。

    沿途但见十室九空,满目疮痍,路上行人纷纷逃难,都说妖邪作祟、土匪杀人,又说各地诸侯连日大战,战火纷起,心想兵凶战危,苦就苦了百姓。

    转眼间过了将近二十天,这一日行至嶂州一座叫作谭山的山脉附近。到得午后,那匹马终于筋疲力尽,倒毙在道路旁。守没了坐骑,只得徒步而行,又走了半日,终于支撑不住,在路边一处小树林里躺下休息,昏睡过去。这二十日来连续赶路,根本没有好好休息一番,实是大耗心力。一直睡到次日午后,这才悠悠醒转,只觉饥肠辘辘,便捉来一只野鸡,烧了吃了,这才继续赶路。

    行至傍晚,忽然到了一个小市镇上。守微微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小市镇上没有一户人家点灯照明,是以他根本不知道在这昏暗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市镇入口有一块石头,上面写着“青山”,便是这个市镇的名字了。

    走进市镇里,但见街上上一个人影也无。守大感疑惑,往市镇里处走去。市镇上万籁俱寂,只有守踏在石路上的哒哒声回荡在镇子中,伴随着阵阵冷风,猎猎作响。

    他行了片刻,来到一家挂着“福来”招牌的客店前,见屋里没点灯,便敲了敲门,道:“有人吗?”

    店里悄无声息。他隔了一会,又问了一次,过得多时,还是无人回应。

    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打开一条门缝,向里窥探,只见店里地上躺着两具尸首,流了一大滩黑血,苍蝇乱飞,腐臭扑鼻,看来死者已经死去多时。

    守又惊又惧,急忙逃出客店,定了定神,四下一瞧,只见市镇的房子均是门窗残破,箱笼散乱,似乎经过了盗匪洗劫。继续往市镇里走去,只见家家都似方才的福来店一般。有的尸体血肉模糊,残缺不堪,死状极惨,有的女尸身子赤裸,显是曾遭强暴而后被杀,甚至还有婴孩的尸体。

    一座市镇之中,到处阴风惨惨,尸臭阵阵。

    守的心突突乱跳,满身寒毛直竖,不敢再停留,施展“幻形移步”,狂奔出了市镇。顷刻之间,一口气便跑出了十几里路,却兀自不敢停留。又走了十余里路,天色全黑,再行了数里路,忽见远处有一点火光,心想:“若是一家茶铺或者饭店就好了,顺便打尖休息一下。”他孤零零的在荒郊野外,方才又在那座市镇中见到了那般可怖之情景,又饿又怕,当真是狼狈不堪,此时只想好好饱餐一顿,休息一会儿。

    当下向着火光走去。行到临近,见是两间茅舍,茅舍旁还有一片小田地。

    他走到茅舍旁,正想敲门询问。忽然一只黄狗大声吠叫,扑了过来,张嘴就咬,守一把捏住那黄狗的嘴巴,教其无法张嘴,再迫其躺下。那黄狗张不开嘴,站不起身,不住地发出呜呜之声,可怜兮兮的。守小声道:“你不咬我,我就松开,可以么?”说着慢慢松开那只黄狗的嘴,那只黄狗一骨碌爬起来,果然不再去咬他,径自离去。守见此情景,不禁心中一乐。

    忽听得“嘎吱”一声,茅房门扉打开,一个清丽少女走了出来。只见她一张瓜子脸,下巴微圆,一双大眼睛明亮清澈。那少女道:“阿黄,是谁啊?”见到守,不由得一愣,道:“你是谁?”

    守道:“我是过路客人,错过了宿头,想来借宿一晚。若是不便,我这就便去。”那少女略一迟疑,道:“你稍等。”往屋里看了看,说了些话,才回过头来,道:“请进来罢。”

    守走进茅舍,只见屋里没有桌椅,只有一张土床,床上躺着一个病怏怏的灰发老汉,不断咳嗽,屋里还有个灰发老妇,正坐在床边。那少女拿出几个玉米饼来飨客,那中年女子起身烧了一壶热水给他喝。经打听,原来这个少女叫秀儿,老妇叫秦小莲,老汉叫张十五,一家三口本是岸州人,因在家乡被地主欺压,存身不住,便举家逃到此处。

    守吃了一个玉米饼,问道:“前面镇上死了不少人,是什么匪帮干的?”秦小莲叹了口气,道:“什么匪帮?那是官兵干的好事。”守大吃一惊,道:“官兵?怎么如此无法无天,奸淫掳掠?他们长官不管么?”

    张十五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位小哥看来是第一次出门,什么世故都不懂的了。你还道朝廷那些官兵当真是保护百姓,为国为民?嘿嘿,那是无稽之谈。至于长官?这些事就是他们长官带头干的,好的东西,好的娘们,他全都先要走。那些官兵和那些烧杀掳掠的马贼、土匪又有什么区别?他们到了哪里,哪里的百姓就得遭殃。”

    守直听得义愤填膺,不住摇头,叫道:“怎么如此!怎么如此!”又道:“那些官兵又来这里干什么?”张十五道:“说是来剿匪杀贼。”忽然重重叹了口气,隔了一会,又道:“那些官兵无能,来了这谭山后,剿不了匪,杀不了贼,反而就自己去烧杀掳掠,乱杀几个百姓,提了首级向长官邀功,发了财又升了官,当真是一箭双雕啊,一箭双雕!”

    张十五说得咬牙切齿,不停地咳嗽,秦小莲连忙抚摸着他的背,帮他缓缓。

    便在此时,忽听得门外犬吠之声大作,跟着有人怒喝叫骂,蓦地里犬吠声顿止,跟着一阵砰砰砰的猛力敲门声。

    张十五、秦小莲与秀儿均是脸色大变,霍的站起身来。秦小莲对守轻声道:“你到后面躲一躲。”张十五对那秀儿道:“秀儿,你也跟着他到后面躲一躲。你们两个,不论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秀儿看着房门,脸色惨白,显然是知道门外究竟是什么人,听到张十五的话,点了点头,向守招了招手,小声道:“跟我来。”

    二人刚走到屋后,便听到“喀喇”一阵响,房门已被推到,一人粗声说道:“磨蹭半天,干么不开门?快杀鸡,做四个人的饭。”

    张十五咳嗽了几声,道:“我们人都快饿死啦,哪里有什么鸡?”

    那人大怒道:“嘴还挺硬啊!”

    又有一道尖细的声音道:“老王,算了吧,今天跑了整整一天,也没收多少银子,大家心里都不痛快。这个事情强迫不得啊。”那老王啐了一口,大骂道:“就这几两银子,我们不强迫,他们肯乖乖拿出来么?”又一个嘶哑的声音道:“这些乡巴佬穷得米缸里都只有几粒米,大老爷肯定又得骂咱们兄弟没用了。”先前那尖细的声音叹了口气,道:“今天我们已经到这里三天了,大老爷还在等着我们把强盗的首级拿回去呢。”

    那老王骂道:“他奶奶的!”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跟着“哎呦”一声,似乎张十五被推倒在了地上。那中年女子哭叫起来。那老王又喝道:“给我闭嘴!”跟着‘啪’的一声,秦小莲“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似乎给打了一记耳光。

    秀儿听闻此声,大惊失色,大叫道:“爹!妈!”直冲进屋里。守想起张十五的吩咐,叫了声:“啊哟!”伸手要将她拉回来,却终究是慢了一步。

    秀儿闯进屋里,只见屋里站了四名官兵,秦小莲正搀着倒在地上的张十五,脸上一个红彤彤的手印,触目惊心,嘴角还有丝丝血迹流下,一个满脸横肉的高大军官半举着单刀,似乎正要劈向秦小莲和张十五。

    忽然一个相貌猥琐的肥胖男子道:“小妞长得不错啊,陪爷几个玩玩如何?”说着一把将秀儿抱起,扔在床上,便俯身往秀儿身上压了下去。张十五大叫一声,和身扑向那肥胖男子。那肥胖男子道:“你这老狗,作死么?”一掌扇在张十五脸上。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张十五摔在地上,见女儿在那肥胖男子臂弯之中,心中发狠,抓住那男子的右腿,狠狠咬了一口。那男子吃痛,一声吼叫,一脚将张十五踢开,道:“操你妈的,操你妈的!敢咬你爷爷我?我弄死你!”说着对张十五又是连踢数脚。张十五被踢得鼻青脸肿,剧烈咳嗽,眼见性命不保。

    秦小莲叫道:“不要!不要!”要扑上去拉开那肥胖男子,却被另外一名官兵摁倒在地,只得大声哭号:“不要!不要!”秀儿大急,去拉那肥胖男子,却被那肥胖男子反手推倒在床上。那肥胖男子嘿嘿冷笑数声,将秀儿摁倒在床上,将她衣服扯了个稀巴烂。秀儿大叫:“走开!走开!”伸手在那肥胖男子脸上挠出了几道血痕。那肥胖男子吃痛,大吼一声,道:“臭婊子!给我安静点!”随后“啪”的一声,秀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半边脸都红透了,满口鲜血,但她还是大叫:“走开!走开!”双手兀自在空中乱抓,倒也让那肥胖男子不易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忽听得一声大喝:“住手!”随后守如旋风般直冲入屋里,左手一把抓住那肥胖男子后颈,将他摔倒在地上,右手顺势夺过秀儿。那男子虽然一身肥肉,被守这么一摔,竟只闷哼了一声,便晕死了过去。

    其他三名官兵陡然间见到守,都吓得呆了。守双掌疾探,将摁着秦小莲的那名官兵打翻在地。另一名官兵扑上来要拉守,却被他一巴掌扇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摔倒。他知道自己修炼了《乾坤真经》之后,功力极深,是以这两下都收了六七成的劲,但那两名官兵不会武功,还是被打得七荤八素。

    这时那个老王才反应过来,大喝道:“他妈的,你小子找死是罢?”一手一把揪住守,另一手举起单刀便向守头顶劈去。

    秀儿、秦小莲和张十五齐声惊叫:“小心!”

    却见守反手一掌拍在单刀身上,将单刀拍落在地,又一掌按在老王胸口。只听见老王一声大叫,身子竟像是断了弦的风筝一般,直直飞出屋子,飞出房门,最后咚的一声摔在外面土地上,再也不动了。

    这时余下两名官兵已经踉踉跄跄站起身来,见老王被打晕过去,都大叫一声,一人喝道:“你作死么?”左手向守左肩抓来。守只举手一拂、一拍,只听咔的一声,那人左手折断,一声惨呼,一屁股坐倒在地,守左手掌缘在他后颈一劈,登时将他劈晕过去。

    另一官兵见守顷刻之间便将三名同僚打倒,“啊”的一声惊呼,哪敢在战,当即夺门要逃。守追了上去,一脚将他踢飞,那官兵连声惊叫,摔在地上连翻了几个筋斗,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跑了。

    守将秦小莲和张十五扶起来,问道:“你们没事么?”张十五虽然受伤不轻,但见女儿妻子都没事,精神大振,道:“没事,咳......没事......咳咳咳......”突然趴在地上,向守连连磕头,秦小莲也跟着跪下。守急忙将他们扶起,道:“老丈不须多礼,小人生受不起。”张十五道:“若非恩人相救,我们一家今日是活不成了。”守又瞥了一眼秀儿,道:“姑娘你没事么?”他知道秀儿这时衣冠不整,瞥了一眼便不去多看。此时秀儿已经用床上的被子将自己的身子遮盖起来,摇了摇头,红着脸,低声说道:“我……我没事。”

    守见张十五伤势不轻,便拿出一颗凝血止伤丹,道:“老丈请吃这个。”张十五怔了一下,道:“这是什么?”守道:“是凝血止伤丹,治疗外伤的丹药。”张十五接过丹药,服了下去。守又道:“啊,只有运功才会有疗效。”当下盘膝坐在张十五身后,双手按住他背心,给他体内输入灵力。过不多时,果然只见张十五的外伤逐渐消失。秦小莲和秀儿都看得惊呆了。

    又隔了片刻,守吐气收掌。张十五只觉全身疼痛都已消失不见,心中对守当真是铭感五内,当下又要向守磕头。守连忙将他拉起,道:“眼下还是先将这些官兵处理了,若是他们醒了就不好了。”张十五道:“啊对对对,恩人说得是。”

    守将躺在地上的两名官兵扛起来,搬了出去,只见门外躺着方才那条黄狗,身上鲜血淋漓,没有一处是好的,早已死去多时了。他心中凛凛,暗想:“这些官兵,恁得恶毒!”

    这时秀儿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门,见到黄狗的尸体,惊叫道:“阿黄!阿黄!”登时哭了出来。

    这时张十五苦笑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我们终于被那些官兵盯上了啊!这样也好,我们正好借着这个时机离开此处,去投奔张家军。”

    守听到“张家军”三字,心中一凛,道:“老丈也知道张家军?”张十五道:“岂有不知之理?张家军虽被朝廷冠名为‘反贼’,但要寻常老百姓选一边站,多数还是会选张家军......至少方才发生的一切,张家军那些人做不出来。”守听闻此言,想起那时张家军积极帮助安渡村村民为屯粮节做准备,两边其乐融融的模样,心想:“此言非虚。”

    当下一家三口先将阿黄葬了,又匆匆打包完了为数不多的家当。张十五道:“恩人,多谢你,咱们就此别过。”说着便与秦小莲和秀儿径自去了。

    守看着他们落寞的背影越走越远,越来越小,忽然想起一事,忙追了上去,叫道:“老丈慢走,我有个不情之请。”张十五闻言停步,转过身来,道:“恩人但说无妨。”守道:“那些官兵定会追来,我还是先护送你们一程罢,毕竟这事也是因我而起。”张十五忙摇摇手,道:“哪里的话?若不是恩人,恐怕我们一家都没命了,怎能再劳烦你呢?”话音刚落,便听秦小莲道:“老头子,那些官兵一定不会如此善罢甘休。恩人若要护送我们,那再好没有了。”

    张十五转过头去,见到秀儿满脸通红,低着头,时不时地偷眼向守悄悄打量,又瞧了瞧妻子一副嗔怪的模样,便已明白。他与妻子老来得女,均是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当下只得故作沉思状,隔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恩公,那就劳您的大驾了。”

    当下四人一起启程。过不多时,行至一座大山里,正是谭山。只见山道崎岖蜿蜒。四人行不多时,猛听得马蹄声响,身后有人叫道:“抓强盗!抓强盗!”四人均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只见火光闪动,刚才那个逃走的官兵一马当先,领着十多名官兵,正骑着马赶来。

    张十五苦笑道:“瞧着架势,是把我们当作强盗了!嘿嘿,估计就是要拿我们的人头去邀功。”守道:“你们先走,我来应付!”话音未落,只听得咴咴数声,那些官兵弯弓搭箭,连珠箭法,守急忙一挥手,一道火墙向箭雨迎去,登时将漫天箭羽烧成虚无。突然间噗的一声,守只感右肩剧痛,中了一箭。众追兵齐声欢呼起来。

    这时山下人声马嘶,似乎有更多的人正在赶来。忽听秀儿一声惊叫:“他们......他们也从这边来啦!”守大吃一惊,回过头来,只见张十五、秦小莲和秀儿正在向自己靠近,他们身后又有十几匹健马从山里奔驰过来,马上乘客清一色黑色劲装,头戴范阳斗笠,均使一对银刀。那些官兵见有人来,叫道:“捉强盗!捉强盗!”他们诬陷四人是强盗,心想自己杀人乃是秉公办事,决计无人过问。

    这时张十五脸色如纸;秦小莲将秀儿紧紧抱在怀里,脸色苍白,看样子随时都会晕去;秀儿吓得六神无主,身子不住颤抖,呜呜咽咽。

    守拔下右肩的箭,用力一扔,咴的一声,那把箭射中最前头那名官兵的头,那官兵连哼都没哼出声来,落下马来,立时毙命。众官兵见状,均是大怒,叫道:“反了!反了!大胆盗贼,竟敢拒捕?”纵马齐涌过来。

    这时那队黑衣客也已逼近。眼看两队人马便要将四人团团包围起来,教他们无处遁逃。

    猛然间先头一名身材极高的黑衣客跳下马来,一把将秀儿从秦小莲怀里拉开,拉着秀儿又跃上马背,身法轻灵,显然轻身功夫了得。秦小莲和张十五都没料到这一出,都吓得呆了,竟谁也没叫出声来。守一凛,见那伙人似要扬长而去,大叫道:“放开她!”左手一扬,一颗火球疾飞过去。那高个儿黑衣客只觉一股炽热气流袭来,大吃一惊,勒马堪堪避过,忽然吹了三声胡哨。登时那伙黑衣客涌将过来,其中三人将张十五、秦小莲与守分别拉上自己的坐骑。那拉着秀儿的高个儿黑衣客显然是一伙人的老大,只听他又吹了三声胡哨,众黑衣客当即纵马往山里冲去。

    众官兵大叫:“拿反贼!拿反贼!”纵马疾追。两队人追了数余里,在山中越行越深,来到一条陡峭的山道,忽然那高个儿黑衣客打了声胡哨,那一伙黑衣客立即回马,扬起双刀,高声呐喊,杀入官兵阵中,那队官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型被冲散,毫无还手之力,顷刻之间便有十几人横尸当场。剩下几人不敢再战,纷纷大喊大叫,撒腿就逃。那高个儿黑衣客哈哈大笑,忽然从背后拔出一对双刀,一跃而起,一瞬眼间便冲到那些正在逃跑的官兵身后,手中双刀落处,官兵人头落地,转瞬之间,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突然间咴咴两声,两枝箭从山下射来,迅速如电,宛似流星。众黑衣客齐叫:“啊哟!”见飞箭已及高个儿黑衣客胸口。

    眼见那高个儿黑衣客便要被飞箭透胸而过,猛然见人影闪动,只见守冲到那高个儿黑衣客身前,随后又听得咴咴两声,那两枝箭疾往山下飞去。只见两名军士纵马而来,手中持弓,那两把箭正是由他们射出的,此时他们见自己射出的箭竟又飞了回来,均是脸色大变,却已不及闪避,纷纷被箭射落马下。众黑衣客不禁喝彩如雷。

    那高个儿黑衣客虽然一身高强武艺,又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这下死里逃生,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浓眉大眼,身高膀阔的少年,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不由得冲口而出:“多谢了!”守道:“不谢!”那高个儿黑衣客略一定神,见山下火光闪动,又有一彪人马冲杀过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且先离开。”守道:“好!”与那高个儿黑衣客双双跃上各自的马,随后那高个儿黑衣客打了声胡哨,道:“弟兄们走!”众黑衣客齐声大呼,拍马往山里驰去。后面众官兵齐声叫喊:“捉拿反贼!”“莫让反贼跑了!”

    这一前一后的追逐,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山中漆黑一片,但众黑衣客似能在暗中见物,在黑暗中左拐右拐,竟与白天那样毫无二致。他们几次拐入岔道,想要甩开官兵,哪知那些官兵邀功心切,都想多拿几颗首级,而军队中又有人曾经当过马贼,善于追踪之术,无论黑衣客一队人如何绕道转弯,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他也总能跟踪得到,如此一来,众人在这座大山中越走越荒僻。

    眼看天色渐明,追兵呐喊之声虽然依旧清晰可闻,火光人影却已经看不见了。急驰中前面突然出现三条小岔路,那高个儿黑衣客纵马往最左边那条小岔路奔去,其他黑衣客自觉地分为三队,各往一条岔路驰去。

    过不多久,后面追兵声已经听不见了。一行人又驰了数里,来到一座石山前,山上郁郁苍苍,生满树木。转入山中,两边都是森林,一条山径穿林而过。再行数里,转入一条岩石嶙峋的宽阔山道。

    一行人渐行渐高,忽见前方似乎有一栋房子。那高个儿黑衣客打了一声胡哨,登时也有两声胡哨从那房子的方向传来。众人越行越近,只见那栋房子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城门,座落在左右高耸的山壁之间。城门上雕有“双刀寨”三个大字,城墙上站了数人。

    那高个儿黑衣客勒马停步,打了三声胡哨,城墙上一人也打了三声胡哨,作为回应。过不多时,只听隆隆声响,城门缓缓打开。一行人跟着那高个儿黑衣客缓缓走了进去。

    只见城门后面又是一片光景,俨然是一座小市镇,人来人往,均是使双刀的黑衣客,他们见到那高个儿黑衣客,纷纷躬身行礼。众人行不多时,来到马厩,将各自的马匹安顿好。守心想:“这谭山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真是奇事。”

    忽然有两名黄衣汉子走到守跟前,道:“少侠有请。”守“嗯”了一声,随着那两人离开马厩。在城寨中七转八拐,来到一座小瓦房前。两名汉子推开房门,只见里面桌椅俱全,却没有窗户,不过墙上点了一枝蜡烛,将房间照得甚是明亮。其中一名汉子道:“帮主有请少侠在此歇息,待会筵席之上,帮主便和少侠相见。”守向那两个黄衣汉子道了谢。

    那两个黄衣汉子离去不久,房门忽开,两名黄衣汉子将张十五一家领了进来。那二人也吩咐张十五一家在此处等候,便即离去。

    四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均是被方才发生的一切弄得不知所措了起来。等了一个时辰左右,始终没人来开门,四人均感疲累,便趴在桌上打盹休息。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房门忽然嘎吱作响地开了,一名青年黑衣客走了进来,道:“你们几个,跟我来。”四人站起身来,随着那青年黑衣客走了出去。

    只见此时天色已晚,城寨中灯火通明,有如白昼。行了片刻,来到一座大宅,瞧那大宅高墙朱门,挂灯结彩,甚是气派,大门上方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公义堂”三字。走进大门,见院子里摆了一百来张桌椅,却仍不显拥挤。院里四周也站满了手持双刀的黑衣客。

    几人走进大厅,但见大厅两侧也摆满了桌椅,中间留有一条通道,大厅四周也站满了手持双刀的黑衣客,墙上点满了牛油蜡烛。又见上首处有七个座位,中间座位上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光头红面男子,怀里正抱着一个妙龄女郎,那妙龄女郎正咯咯笑着,将一颗葡萄喂入那男子嘴里,那肥头大耳男子双眼迷离,一副陶醉的模样,而那妙龄女郎瞥了守一眼,脸色微变,却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给那肥头大耳的男子喂食。

    领路的青年黑衣客停下脚步,随后双膝下跪,朝着那肥头大耳的男子磕了几个头,朗声说道:“恭候帮主!”

    那帮主忽然双目圆睁,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死死盯着眼前一行人,隔了一会,忽然喝道:“那个小子,给我出来!”

    守心中一凛,只见那帮主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正盯着自己。这时那青年黑衣客回过头来,小声道:“兄弟,就是你,大哥叫你过去。”

    守走到上首座位前,见那帮主眯起眼睛,观察着自己,隔了一会,忽然道:“老四,就是这小子救了你?”

    守心想:“老四是谁?”瞥眼间看见人群中有个人站了出来,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面目英俊,气宇轩昂,上唇与下巴留有一些胡须。那人道:“正是。”守认出他的声音,正是方才带着他们上山的高个儿黑衣客,暗想:“原来他就是老四。”

    那高个儿黑衣客将山下所发生之事毫不隐瞒地说了一遍。那帮主听他说完,又看向守,道:“很好!很好!小子,你救了我们双刀众的人。这个人情,是我们双刀众欠你的。”

    守忙拱手道:“不敢,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那帮主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好!好!小小年纪,倒是一条好汉!不知有没有兴趣喝一杯?”守在石室中等了几个时辰,早已饥肠辘辘,当下点了点头,道:“那我便不客气了。”那帮主道:“很好!很好!答应得很爽快。你小子,很合我胃口。”

    这时宅中众黑衣客纷纷上座,片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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