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土司府衙,韦也先携带那十匹丝绸直奔怀谷苑要找蛊妹,当他来到张灯结彩的怀谷苑门前,顿时傻了眼,心想,这不是在办喜事吗?怀谷苑除了莫凌外,不会有谁要结婚办喜酒了吧,他要娶谁呢?不会是蛊妹吧?
他忧心忡忡的问那新来的门童是谁在办喜酒?那门童告诉他,是莫凌和蛊妹,前天就办了,这大红结彩还没拆掉呢。
他听后,气得狠狠的捶了自己大腿一下,暗骂道:这小畜生!真有你的!杀了我爹,抢走我妹子,你他娘的就这么阴险狠毒卑鄙无耻?!同时也埋怨起蛊妹来: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睛和脑子呢?竟然让这卵仔给蒙骗?!真是好一块肥肉,让狗给吃了!
他原本想让那门童给蛊妹通知一声,想见她一面,可惜那门童说,莫凌和蛊妹,到外面游山玩水去了!他不得不伤心离开,悻悻回到土司刚刚给自己安排的住所里。
原本打算这次回来,就大兴土木,营建自己的府邸,现在蛊妹已经嫁人,他也无心再破费办造,一个人整天借酒当兵攻伐愁忧,直到覃德清回来,好说歹劝,他才慢慢有了生机,漫不经心道:“我还是回老家一趟吧,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估计心情会好受些。”
“好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覃德清关心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估计会更好些。”韦也先拒绝道。
“那好吧!你自己要看开些,哪天回来,你人精神了,我们再去撩个,天下何处不芳草!”覃德清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
韦也先提着个包袱刚出门,就碰到了来访的蛊妹,她有点腼腆道:“听说那天你去怀谷苑找我?”
韦也先望了望那贵妇打扮的蛊妹,淡淡道:“是,”
“我听莫凌说,你,你战死八仙屯了,所以,,,,”蛊妹不好意思道。
韦也先一听这话,恍然大悟,睁大眼睛怒道:“又是那畜生干的好事!你,你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这种卵人?!”
“我,”蛊妹想解释什么,又没有说出口,莫凌的母亲黄夫人对她实在太好了,整日软磨硬泡,加上那怀谷苑的优厚条件,她当然不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何况,莫凌造谣韦也先已经战死,,,,原本就等待了韦也先很久的她,自然是死了心的。
“也好,他娶了你,希望你能在他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免得他再残害于我,多谢了!我想回家散散心,以后有机会再聊吧!”韦也先无可奈何道,绕开呆站着的蛊妹,走了。
回到岜洪寨上,韦伯颜和韦仕宏立刻要给韦也先摆酒庆贺,他之前带兵平定欧阳峒的英雄事迹,早就传遍整个庆远地区了。
韦仕宏虽然如以往一样豪爽热情,但其眼神中流露出的某种不快,韦也先自是能察觉得到,以前韦仕远跟他说过,从小韦仕宏就把他当自己亲弟弟看待,所以,有时对他虽然言语刻薄,但还不至于到那种痛恨的程度,而现在,这种感情,显然能在他眼神里感觉到一二,他们在怀谷苑里能与韦仕远轻易解冤,韦也先又幸运找到了那十二金鼓献予土司,这不得不让韦仕宏起疑心,这之后的韦仕远遇刺案,韦也先能轻易脱身,也终于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能不恨自己被白白欺骗了二十年?如果是他亲弟弟世袭这峒主之位,他定会全力辅佐,可如今,这韦也先却是他的冤家仇人韦仕远的儿子,他能不恨?!
宴席开始,倒酒时,虽然已经不再是以往他用的那个铜杯,但还是让他想到了之前被人下蛊的事来,他看着那盛满米酒的杯子,愣了一下,随后眼睛一转,有了,他要拿起杯子时,故意碰倒了酒杯,里面的米酒全倒在桌子上了,上次自己在倒酒之前,特意用米酒洗了洗铜杯,所以,那铜杯里蛊毒的分量被稀释了,否则,误食的阿水早就没命了,至于凶手是谁,到现在都没有能查清。
韦仕宏见此,马上开玩笑恭维道:“真是大将不拘小节啊!快,快,快!重新倒满!”,很快,旁边的仆人又给他倒满了一杯,他想,这坛酒韦仕宏也一样喝的,应该不会有毒吧,于是,果断拿起酒杯,和众兄弟一道干了杯。
还没吃过几筷菜肴,韦伯颜与几位族中长老就迷迷糊糊的醉倒了,个个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韦也先一看不好,定是中计了,慌忙要扯出腰间的铜剑,谁知后面已经有人向他后脑偷袭而来,他急忙低下了头,躲过之后,铜剑也已经拔出在手了,与对方拼杀起来,几个回合后,就将这位偷袭的族兄击倒。
韦仕宏依然坐在他的坐位上,一面喝酒一面观看,冷笑道:“这半个多月不见,也先的武技长进了不少啊!”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韦也先怒道:“这半个月,你也变的真快啊!”
“是你变的快,我不变的话,都赶不上你了!”韦仕宏大声道,他放下了酒杯,笑道:“别费力气了,束手就擒为好,免得刀枪无眼,伤了自家兄弟,都不好!放心,我只是在他们的酒杯里擦了点曼陀罗,睡醒就没事了!当然,也不会伤害于你,只要我顺利当上这那韦峒峒主之后,就放了你们!都是自家兄弟,我也不想这样的,”
“那韦峒被蓝坤霸占着,你当这岜洪寨寨主还差不多!”韦也先也冷嘲道。
“这你就不对了,只要我开放那暗道,引明军偷偷进入那韦峒,杀他蓝坤两次,他估计都还没醒来!”韦仕宏哈哈笑道。
“明军?”韦也先惊道,“你竟然勾结明军?”
“这不叫勾结,叫合作!”韦仕宏又喝了口酒,“或者,叫利用,利用明军帮我们那韦峒赶走那该死蓝坤,有何不可?!”
“利用?到时候,不知道谁利用谁吧!汉人向来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把你卖了你都还在帮他数钱,别以为就你聪明!人家比你狡猾百倍!汉人压制我僮人一千多年,靠的就是以夷制夷,挑唆我僮人攻击僮人,他们好从中坐收渔利。”韦也先气愤劝道。
“那又怎样?现在蒙古人不也在统治我僮人?你还不一样乖乖的听话?哪个当皇帝,都一个样,我自己能当好我的峒主就行,他们明军已经给我承诺过了,只要我能协助他们攻下这那韦峒,我就是这那韦峒新峒主!”韦仕宏得意道。
“等攻下这那韦峒,你是否还能活着都是另外一回事。明军这次前来,可不是简单的攻峒拔寨,他们是为了给之前那被我们剿灭的百多名明朝溃军复仇而来的,你自己好好考虑下,你作为先锋队长,多少溃军死在了你的长枪之下,他们还能放过你?你想的太简单了吧!”韦也先轻视道。
韦仕宏撇了撇嘴,用手捻了捻下巴那刚硬短黑的胡子,道:“你当我这么没用?像你个三岁娃仔?没有我,明军想管好这片那韦峒明显是不可能的事!不论哪个当皇帝,谁要管好这片土地,都得是我这样有威望有能力的本土豪杰出来压场,我相信明军不会这么蠢!何况,明军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输了,他们又不守信用,到时候,你哭得眼瞎都没用!”韦也先咒骂道,“再说,这那韦峒能有多少人?明军一定得请你去管理?他们完全可以屠光这里面的所有峒民,好给他们这一千明军腾出田地,,,,,”
韦仕宏闻此则沉默不语。
这时候,旁边刚才那位给他们倒酒的仆人冲了出来,他摘掉头巾,看起来年近六十,却是精神抖擞,他向韦仕宏郑重承诺道:“韦老弟尽可放心,我们承诺过的事情,绝对不会不守信用而胡来的!我汉人向来讲究‘德义礼智信’,绝对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说完,他伸出左手小指头,摆在桌子上,然后拔出把鬼头刀来,毫不犹豫的斩断了自己的小手指头,顿时鲜血直流,他却面不改色,道:“如不守信,如同这指头一样下场!”。
韦仕宏见此,点了点头,望着韦也先,想看他什么反应。
“汉人皇帝刘邦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哥宏想做他韩信第二?”韦也先一字一顿道,“有人说,我韦家的韦姓,就是韩信的韩字去掉左边,就是个韦字,历史就要在此重演?!”
“你?!”那仆人气道,用刀指着韦也先,骂道:“真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油腔滑调,摇唇鼓舌,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真是一根搅屎棍!”那仆人气呼呼的一连串说了一大堆成语。
“黑龙鬼头刀?!你是马白东?!”韦也先转向那仆人道,他仔细端详了那把鬼头刀,刀上面刻有条黑龙,之前他曾经听陆万彪说过,马白东使一把黑龙鬼头刀。
那仆人放下黑龙鬼头刀,不慌不忙冷笑道:“正是在下!想必你的那把人面鱼纹剑,是陆万彪给你的吧?他现在何处?我可找了他二十年!”边说着,他边把自己的小指头用刚割下来的衣袖给包缠好。
韦仕宏不解的望着韦也先,没想到他会认识这位自己安插进来的马白东。
“陆万彪已经过世,你不必再去找他了,他都没有找你报仇,你竟然还要杀他?你都杀他全家了,还不满足?”韦也先转头望了望韦仕宏,摇头道:“你竟然相信这种杀人魔头?!”
“我是明军特使,不相信我,难道相信你?明倒告诉你吧,蒙古人迟早得滚回大漠,我汉人收复千里失地,重掌万里江山,统一这郎朗天下,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若能改邪归正,弃暗投明,与我汉人修好,我汉人宽大为怀,自不会记恨前嫌,定会从宽发落,放你一马,否则,哪天树倒猕猴散,大难临头之时,可没有后悔药吃!”马白东冷笑道。
“你汉人?呵呵,据我所知,你爷爷乃是来自西域的色目人,,,”韦也先不屑揭露道。
“那是我爷爷,我母亲是汉人!”马白东略显生气道,“不跟你废话,今天,你肯定是走不了了的!”说完,他提刀冲向了韦也先。
两人大战二十回合,韦也先一记漂亮的转身后扫腿,把他的嘴角扫出了一丝血迹,人也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他怒气冲冲的喝道:“怎么还不上?!一起上啊!”
围着韦也先的这帮同族兄弟,没有韦仕宏的命令,是不敢乱动的。
韦仕宏笑了笑道:“行啊!以前是我太低估你了!”说完,提起自己的那杆长枪,要与韦也先单挑,决一胜负。
两人又大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韦也先心想,这样被他拖下去,即使不输,体力也会耗尽,最终定是被擒,于是他虚晃一招,趁韦仕宏不备,跳出了包围圈,那些观看得正起劲的族兄门,完全没反应过来,还是气急败坏的韦仕宏叫喊着,让他们快追时,他们这才匆匆追去。
韦也先有惊无险的逃出了岜洪寨,他想韦仕宏既然这样暗害于他,自然会让人守好那暗道和山间明道出口的,于是他直奔向山下的那韦寨里去。
趁着夜色的掩护,他熟练的溜到了那韦寨边,找到那暗道入口,由暗道进入自己的老家庭院,这里之前被泗城狼兵烧毁过,蓝坤进驻以后,刚刚重新建好,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个暗道,他今夜还没歇息,就莫名其妙的发现,韦也先竟然就出现在了自己跟前,他吓了一跳,赶忙去扯出佩刀,韦也先抬起双手,轻声制止道:“蓝峒主别慌,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蓝坤极为不信的冷笑道,他手里的钢刀已经指向了韦也先。
“韦仕宏今晚就会带领明军由暗道杀进那韦峒里!”韦也先退后一步急道。
“怎么?他派你先来行刺于我?”蓝坤当然不会就此轻信,“被发现了,就想耍我?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我说真的!你可知道,上次我们为何能轻而易举的攻下岜洪寨,灭了你六十五名手下?就因为有条天然的暗道通往那覃峒,我们的援兵就是由这条暗道进来!要不然,无田无地的岜洪寨何以能支撑得了这么久时间?!”韦也先尽力解释道。
“哦!那又怎样?!”蓝坤如梦初醒,放下了手中的钢刀。
“韦仕宏想要当这那韦峒峒主,所以,今晚在宴席的酒里下毒,毒倒了我爹他们,叛变投敌,企图勾结明军,趁夜溜进这那韦峒里,把你杀掉!”韦也先道。
“他看你是他亲弟弟,所以一时心软放了你?”蓝坤讥笑道。
“我是侥幸逃脱!没其他地方可去,就想来与你做个交易!”韦也先叹气道。
“什么交易?呵呵,我还能信得过你?!上次你擅自毁约,背信弃义,这几十名兄弟的性命,我还没能跟你算账呢!你又想跑来耍什么花招?你个油腔滑调的卵仔!”蓝坤对上次被耍一事仍然是耿耿于怀。
“你们也同样杀了我们很多人,这些旧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来,就是想和你了结这些年的仇冤的!当然,你若不信我的话,就把我绑了,看看今夜明军会不会进来偷袭,到时候就后悔晚矣!”韦也先恳求道,把那把铜剑拔出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伸出了双手。
蓝坤见他这么诚恳,便试着问道:“你想怎么了结?”
“你们今晚一定要注意防守,尤其是岜洪寨下,大批明军将会从那里冲杀进来,如果实在守不住,那就从骆驼峰攀爬出去,现在那里估计还没有被明军占领,明军并不善于攀爬,而韦仕宏的手下,现在应该还没有到达骆驼峰。你应该立即派人过去,占领该地。至于出峒的哨关,相信仍然会有大批明军围堵。”韦也先斗胆吩咐道。
“嗯,你说,想怎么了结?”蓝坤点了点头问道。
“如果守住了那韦峒,待明军退去以后,希望你退出那韦峒,我会给你八百亩良田做酬谢,我知道,我们两峒之间的仇冤是由我引起的,当然也得由我来了结!从此,我们两峒重归于好,如何?”韦也先诚恳道。
蓝坤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却问:“如果守不住呢?!”
“守不住,那就从骆驼峰出去,我一样会给你五百亩良田,在庆远司城,绝对的上等良田!只要你以后别在骚扰我那韦峒即可!”韦也先承诺道。
“你在仙人岩找到了那十二金鼓?献给土司,他送你的?”蓝坤羡慕道,随后又怒道:“那里你杀了我二十名兄弟!吊你公龟的!这账怎么算?!”
“是!只要你答应我,我决不食言!一道赔偿予你!”韦也先回道。
“决不食言?呵呵!说真的,我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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