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问道:学校说要开除,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随了派出所一起来的。你说怎么办?
成兰不想说话,老觉得胸口憋得慌,叹了口气口,把半截纸烟扔地上,用脚底去踩住缓缓碾住着。
成大贵又道:你怪我,我晓得,你怪我下手狠。唉!
成兰低头看着脚面:算了,都抢救回来了。你先回去吧,把妈和米米带上回家,我守着。
成大贵叹气:我等下给你送吃的来?!要带件厚衣服不?
成兰还是低着头,把脸埋进暗处:不用,我身上有钱,等下去外面随便吃点。
看着抹着眼泪的张春分被成米米扶着,尾随了成大贵去了,成兰长吐了一口气,又转身坐到急诊科大门口的水泥台阶上摸出纸烟点上。
要说真怪谁还不好说,起码成兰就没这个资格。
成兰被成大贵拣回来的时候和张春分正在闹离婚,本来结婚了好些年的夫妻因为没有孩子的事要分的,不想拣了个孩子又不分了。
刚被拣回来的成兰吃不了东西,嘴巴和脖子肿胀得厉害,看得见青色的血管在绷得透亮皮肤下蠕动。张春分抱着双眼紧闭,两只小手捏成拳头气都喘不上来的小成兰母性大发,眼泪婆娑,跑了县城所有的医院和诊所,即使所有人都劝她放弃也不听。
最后听人说了偏方,走了几十里山路去乡下找到个年老的小脚婆婆用烧红的缝衣针挑了喉咙和舌头,挤出几大碗鱼蛋一样的东西然后喂了个把月的草药和羊奶才活了。
说来也怪,大概是好心有好报吧,成兰五岁那年张春分怀孕了,转年居然给给成大贵生了对龙凤双胞胎。
舒心的成大贵和张春分欢欢喜喜欢喜办满月酒的时候,喝醉的邻居大爷说漏了嘴,让六岁的成兰听到自己是拣来的。大人们以为成兰不晓事,何况欢喜中谁都不把这些当成一回事,却不知道成兰已经记到了心头。
那时候小成兰心中很惶恐,以为父母不会再心疼自己,会不要自己,会把自己扔了。
厚道善良的成大贵和张春分却从没偏心,和从前一般无二。该吃的该穿的从不短少,该说的该骂的也从不偏袒,从小到大和亲生的孩子一般对待。
想想父母从不曾对自己有过丝毫的嫌弃,这些年养育自己的恩情,成兰心里沉甸甸的,眼睛不由得有些酸涩。
再想想弟弟和妹妹,成兰不由得微微笑了。这两个家伙从小就是跟屁虫儿一般粘自己,特别是弟弟第一次说话居然是哥哥两个字。只不过弟弟到念高中以后就不跟自己亲了,特别是听到别人说自己不是亲生哥哥以后居然怪父母偏心,连带着也很少跟父母说话。
哎,或者是青春期逆反吧。成兰摇了摇头,扔了烟屁股,站起来活动了下朝急诊病房走去。
躺在病床上的成双看着笑吟吟走过来的大哥,脸涨得通红,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把头偏了不去看成兰。
成兰心中暗笑,却收了笑容道:这下舒服了吧?看你下次还敢!!
成双成双猛地转过来看着成兰,眼中有丝怒火:要你管!
成兰叹气:哎,你呀你。算了,不说了!饿不饿?
成双却又偏过头去,然后别扭了半晌才支吾着:我要,我要尿!
成兰笑了:小子,别不好意思,我是你哥。不要动,我来!
把成双的裤子扒下来,从床下把便器拿出来对好,听着哗啦啦的声响成兰笑他道:怎么不按铃喊护士啊?
成双低声嘟囔:女的!
成兰给成双拉上裤子:手能动不?能动就自己把被子盖到肚子,别凉着了。我去厕所倒。
刚拉开病房门,成兰就被人一脚踢到肚子上,一下跪到地上,手里的便器碰到水磨石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猛地弹起来磕到眼角,鲜血混着起成双的尿液满脸都是。
成双惊叫:哥!
成兰跪在地上,捂着肚子抬头看到踢他的一个黑大个和后面的几个满脸不善的年轻男人。
你就是成双?黑大个沉声问到,语气恶劣。
成双愕然,恍惚地点头。
成兰觉得十分不对劲,顾不得自己血溜满面,赶忙站起来冲过去拦在成双床前:别这样,有话好说!
哈哈!黑大个仰头笑:没什么好说的!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