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成兰家在的这个南方小城里红得跟鸡血一样的三角梅在春风中开得恣意放肆,就那么俗艳着,灿烂着,开得风风火火。
成兰懒懒地蹲在南明高中的大门口对面的马路沿子边抽着烟,有一眼没一眼地张望着下午放学的学生们。
这是第几天成兰也不记得了,弟弟成双好些天没回家了也没去学校。组织上交代,无论如何都得将其捉拿。至于归案后是父母混合双打还是父亲的单打,成双估计是没得选择的。
想到这里,成兰眯逢了眼睛扯着嘴角,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站起来把烟屁股扔进了两步开外的垃圾箱里。
成米米看着大哥成兰朝她走过了,和同学告摆了摆手,紧走几步摇头:他今天还是没来上课。
成兰笑了:米米,别管那家伙,他总得要回家吃饭。大哥今天开支,陪我买菜去,给爸爸添个下酒菜。
成米米抿着嘴:我要吃鸭爪子!
成兰一把接过成米米的书包背着裂开嘴巴:真重。
成米米晃着白生生的牙齿笑:哥,你最好!
南明县城不大,就四条街。明月溪穿城而过,正好把县城一分为二。不过河那边就一条沿河街,这边却是建设街民主街和新民街。
沿河街是老街,大菜场就是那边,成兰家也在沿河街那边。明月溪上有三座桥,一座新修的高大的钢筋水泥新桥,一座石拱桥和老早年间修的斜拉吊桥。从南明高中到成兰家走吊桥的话正好经过大菜场。
成兰和成米米说笑着回家的时候,父亲成大贵闷着头坐在门槛上抽烟,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母亲张春分正在门口择米,眼睛看得出有些红肿:你就打死他嘛!我就不信他不是你儿子!
成兰有些惊讶:妈,什么事?!
张春分停下手里的活儿,忍不住啜泣:他把你弟弟捆起来吊在门框上打,现在还绑着跪在堂屋!劝都劝不得,差点连我都打了!
成米米张了张嘴巴却没出声,低头小跑冲进家去了。
成兰掏出下班前发的工资,闷闷地:爸,发工资了。妈,我买了好些菜,你收拾下,我去看看双!
成大贵使劲吸了口烟:交给你妈。
张春分把手在围腰上搽了搽,放下择米的筛子,接过钱数。
猛听得成米米在堂屋尖声叫喊:妈,二哥喊不答应了!快来啊!
成兰冲进去的时候,成双身上绑着的铁丝还在,成米米哭着使劲去解却怎么也解不开。
成双闭着眼睛,仰身躺在地上,通红着脸,光着的上身被铁丝捆绑着,满是青紫的血痕,全身冒出的汗水把地上都弄湿了一滩,双脚无意识地一抽一抽的。
紧跟着进屋的张春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你就作,要被你爸打死才好!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成兰急眼了,半蹲着拉起成双捆绑着的两条胳膊:米米,帮把手。
成米米扶着成兰背上的成双小跑着,出门的时候狠狠地看了正手足无措站在大门口的成大贵一眼,惊得成大贵几乎站不稳。
成大贵张嘴想喊,却不知道说什么,只看得六神无主的张春分踉跄着从屋里跑出来追着去了。
跺了跺脚,成大贵跑进里屋夫妻两的卧室翻出全部的现金和存折拿着也冲了出去,却猛地站住想了想回身把大门锁上才朝县人民医院跑去。
夜色中的南明县城有着南方小城具有的柔媚,特别是沿着明月溪倒映出满城斑斓的灯光缓缓随了河水流淌,恍惚之间让人喝酒醉了一般晕晕忽忽,不知道是城和光线在走着还是河水在流淌。
这样的风景如果是画家见着一定会把感叹和景色揉烂,揉在一起揉进色块和线条中去,如果是诗人的话一定会满是激情地说赞美什么的疯话。
成兰却没有这样的心情,他正定定地坐在县医院的急诊室的大门外和父亲成大贵一起闷头抽烟。
成大贵憋了半天,嗡声道:派出所送回来的时候说他把同学打了,打住院了。然后他跑了,早上去偷学校食堂的时候被抓住的。
成兰猛吸一口,没有说话,只是使劲把肺里的空气和烟雾一起喷了出了,然后抬头看着天空,却看不见几颗星星,大概是今天月亮挺亮的缘故吧。
成大贵想了想,涩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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