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敢不敢

    冬日大北路的小肥羊火锅热腾腾的，高晓楠已经坐着餐桌旁：“你才来啊，我们已经开吃了，赶紧的。”

    高晓楠一米八的个头，北京人，主持新闻监督栏目《新闻传真》，已经是省台小有名气的主持人。

    “介绍一下，这是我天津广播学院的小师妹，陈楠，明年毕业，刚参加完我们台的主持人校招的最后笔试和面试。”高晓楠指着对面一个20来岁的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看上去很羞涩，头发很长，往后梳显得额头很高。她缓缓起身——“我靠，至少一米七”，我心里暗暗叫苦，女生超过1.7米，再加上高跟鞋，像我这样1.75米的人跟她站一起完全就挫了。

    “这我在台里最好的兄弟，江左电视台新闻中心重大新闻组副监制。这个组是新成立的科组，负责正面主题宣传报道和新闻现场直播，没有正监制，只有他一个领导——啧啧，江左台最年轻的科级干部，徐子鸣，我们常叫他徐志摩，有才又帅”。高晓楠招呼我坐在他这一边的凳子。

    “徐老师好！”

    “您好您好，你师妹真漂亮啊，还长这么高，哈。”我坐下来，肚子实在饿了，夹起一片羊肉开始吃起来。

    “我擦，你妹的！你丫别打我师妹主意啊，你这身高配不上啊。”高晓楠又开启了北京人的贫嘴模式，“陈楠，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么，主持电台晚间性节目的，哈哈。每天半夜在收音机里跟那些所谓的性病专家聊子宫啊、男女不孕不育这些东西。”

    对面的陈楠抿着红红的小嘴笑了笑，竟然羞涩地脸颊泛红。

    高晓楠面对着陈楠，继续说道：“他是张台的铁马，当时就是张台力争把他调进电视台，要不是张台，他还在卖假药骗人呢！”

    张台全名叫张建国，是我们台副台长兼新闻中心主任。前年7月我大学毕业进入省电台工作，因为从小喜欢朗诵，普通话也还算标准，电台卖药的深夜节目一般主持人都不愿意去做，我被领导拉去充数，成了一名专职的卖药的电台主持。前年年末电视台在广电系统内招聘新闻出镜记者，结果最后入围的都是各种关系户，据说张台有些不满——原本想通过公开竞聘招贤新鲜血液打破新闻中心老员工的惰性，但最终还是走不出关系户的圈圈。于是向上级多争取了两个指标，将笔试和面试总分两个人也招聘进来。一个是凌海涛，去年借调去了央视地方新闻部，另一个人就是我，才参加工作两年多就提拔为副科级干部，负责新成立的重大主题报道组的工作。

    我挺烦别人提我电台卖药的经历，虽然卖假药的不是我，但我在主持节目的时候必须按照广告合同复述这些假药的神奇功效，还得配合打进直播热线的听众（其实是商家的托儿），为药品疗效背书......

    “你这人挺烦的啊，提我这事!那你怎么不提我现在还在电台兼职主持《情感1+1》节目啊。”我用肘怼了怼他的胳膊。

    “哈哈，你牛掰！20出头假扮熟男给听众灌心灵鸡汤，还取了一个播音名，叫“晴天”！”

    省妇联每年有拨款的《情感1+1》是江左电台周日晚上22:00——23:55一档听众参与的情感剖析类的节目。女的主持固定是江左大学心理学系江英教授，男的嘉宾主持以前经常变，但最近两年江英教授特别愿意我搭档她，她说她喜欢我成熟沧桑的声音和朗诵听众讲述自己情感故事的邮件时，那种充沛的情感。

    “今天面试张台是评委里最大的领导，你给他打打招呼？”高晓楠正色说道。

    我的思绪中被打断，看着高晓楠严肃的样子，我假装认真地说：“陈楠妹妹这么出色，你瞎操心啥？”我超陈楠努努嘴，“是吧，陈楠？！”

    “我面试发挥......不太好。”陈楠突然眼睛里飘出一丝绝望和自责，楚楚可怜。

    “哥们，你帮助打听一下情况呗，张台不是主考官嘛，你是他破格提拔起来的心腹，你去找找他呗!”

    “徐老师，您电话响了。”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是一种性感，何况再配上陈楠字正腔圆而又温柔的声音。

    来电显示是张台的电话。

    “小徐，你在哪里啊？没喝酒吧？”张台电话里充斥着一群女生的声音。

    “我刚喝了一瓶小二。”我毕恭毕敬地答道。

    “哦，这样，我现在在参加我们省城优秀女企业家张姐的生日会，你赶紧过来！大观路日航酒店的红磨坊KTV，最大的房”。

    没等我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看样子就没少喝。

    “我靠，提到张台，张台就来指示了！”我站起来，拿起茶杯：“领导给我任务了，我现在要走了；碰一杯吧，祝美女心想事成。”

    “见张台，那太好了，记得问问啊。”高晓楠一直追着我说。

    ......

    推门进入KTV的房门，张台正在和一位女士唱着歌。我告诉服务生泡一壶西洋参茶，然后悄悄走到张台能看到我的一角。

    这个KTV是省城最高档的KTV，企业家非常喜欢在这里组织聚会，一是这里不是夜总会，少了夜总会的乌烟瘴气，二是这里的酒水就绝对保证真酒。在很多KTV和夜总会，一般刚开始喝的酒也是真的，但当大家喝high的时候，后面的酒基本都是假的，喝多了很伤身体。

    掌声响起，张台和那位女士已经唱完了这首歌。女士挥手暂停了音乐，“今天是我阳历的生日，我原本就请了我们这十六个好姐妹一起参加我的。但没想到我们省电视台最年轻最帅的台长下午约我吃饭谈事，我就把他也叫过来跟我们十六位女神一起过生日。”

    “黑色蕾丝PARTY？”的确，除了张台和我，这里的参加的人都是女生，都穿着清一色的蕾丝裙、还有黑色丝袜。

    “我这人比较迷信，不喜欢7这个数字，所以就叫张台再叫一个他们电视台的帅哥主持人。”女士看来也喝了不少酒，长得看上去三十多岁，黑色网状的丝袜显得双腿丰满而又修长。她脸型很像影星汤唯，但眼睛更弯，衬托两颊的绯红，显得成熟而性感。

    “小徐你过来，”张台很快就看到我，他端起了一杯洋酒，说道：“张姐布置的任务，我必须完成。他叫徐子鸣，是我一手培养的年轻人，是电视出镜记者，也是电台主持人，在省电台《情感1+1》做嘉宾主持。小徐，这是张姐，张晓涵，暖心内衣的老板。”

    “张总好！”我走到女士跟前。

    视线交集，她的眼神如同充满着一种电流，压迫着我视线不自觉地往下，当看她那看似喷薄而出的高挺的胸脯时，啧啧......我不禁偷咽口水。

    “哎呦，还是个小朋友啊，脸都红了，哈哈。”张晓涵笑起来更迷人：“不要叫张总，叫张姐。”

    “小徐是我们新闻中心重大新闻组负责人，做大型系列报道的策划和新闻现场直播报道。小徐，以后新闻中心需要什么赞助，你可以找张姐他们。来，这杯酒给你，你敬张姐一杯。”张台把他手中的酒杯递给我。

    “说了今天不谈工作，张台谈工作了，来，奖励张台三大杯XO。”张姐嗔怒道。

    “我酒量就这么一点了，不行了。”张台坐回了沙发。印象中张台酒量最多就是三两高度白酒的水平，这三大杯几乎半斤了。

    “小徐，你替我喝。”张台是退伍军人出身，做事干练、说话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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