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折过,曾经的苦难与折磨,现在想起来,犹如南柯一梦,梦醒时,依旧站在繁华的顶端。
明月出山,巍峨的太初宫依旧静默着,落花清溪依旧幽幽的流着……
有如一卷搁置已久的画卷,翰墨飘香,沧桑厚重。
烟火洗礼后的江山更显古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山,一石,都打上了他的烙印。
他轻轻地笑了。
“皇上,婉妃娘娘来了。”内侍轻声禀报。
予涵抬眸,婉妃一袭粉色烟罗长衫及地,腰间束着素色的腰带,衬托出婀娜的身段来,行的近了,这才看见她只薄施粉黛,并不曾损及他的美艳,依旧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皇上!”婉妃屈膝福礼。
予涵有些失神,面前不自觉地浮起一张清婉如画的小脸。
一样的袅袅婷婷,风姿娇媚,但是眼前人没有那个小女子坚贞痴情,不止婉妃,回望整个昭明宫,那一群对他俯首帖耳,惟命是从的女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待他的?
后宫三千佳丽竟无一人能让他摆脱心中的寂寞与惆怅。他本以为他和王妃鱼水情浓,鹣鲽情深,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他有些羡慕,甚至嫉妒予澈。
“臣妾给皇上请安!”
予涵这才回过神来,“哦,婉妃来了。”轻轻揽了婉妃的腰肢,和她并立在石栏旁,共浴苍茫月色,盛世煦风。
“皇上,先去用饭吧。臣妾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婉妃从前也是这样服侍六弟的吗?”予涵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婉妃暗暗吸了口冷气,忖度着予涵的心思,温柔一笑,极力和予澈拉开距离,“六王心里眼里只有臻妃妹妹一个人,平日里极少踏足臣妾的院子,更别说吃饭聊天了。”
予涵扬手在鼻端扇了扇风,笑着打趣,“朕着凉了,鼻子有些不大好使,隐约闻着哪来的一股子酸味?臻妃你闻到了吗?”
婉妃虚弱一笑,略微福了一礼,郑重其事道:“不敢欺瞒皇上,臣妾出身勾栏,见惯了风花雪月,于此道上早已看淡了。六王当日助臣妾脱离苦海,臣妾心存感激,但也仅止于此。臣妾是薄命之人,不敢妄想恩宠富贵,只盼着随遇而安,日子过得下去也便罢了。”
婉妃话语坦荡,倒是出乎了予涵的意料之外。他笑道:“朕也不过是说笑而已。瞧着你每日守在桃花坞,既不出门,也不和姐妹们谈笑,只怕闷坏了你。爱妃在宫外可有谈得来的女伴?平日里倒可以接近宫里和你叙叙话。”
婉妃和婉一笑,“谢皇上关心。臣妾与淮阳王府的滟妃妹妹交情还算不错,倒是与臻妃妹妹更加投缘些,只是她日里忙着陪侍六王,鲜少有时间和臣妾一块儿絮叨,如今她随六王去了江北,更加无缘相见了。”
予涵微微蹙起了眉,“这话,朕听着稀奇的紧。你和臻妃投缘?”他顿了片刻,极力将话头引向予澈身上,“朕听说,臻妃未进王府之前,六弟对你可是极好的。再者,你跟着六弟这么多年,对六弟了解甚深,两情相许这么多年,一朝被人抢去了,纵然心境坦然,随遇而安,对臻妃也该心存芥蒂才是。不料,你却和臻妃投缘,婉妃的胸襟见识,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婉妃掩口而笑,“皇上又拿臣妾打趣儿。臣妾有什么胸襟见识?不过知道六王的心思,明白争也无济于事罢了。王妃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六王为人刚柔并济,小事自来不放在心上,任由我们胡闹,看似云淡风轻,事实上,他自己的事,却是极有主见,从床帏到朝堂,都是决不允许任何人拂逆的。”
一闪而过的凌厉自予涵的眼眸中划过,他笑道:“爱妃真会说笑,床帏小事六弟或可把握,朝堂之事,哪有他说话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