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年

    年，是个特别的日子，从小到大都盼着过年。小时候过年可以穿新衣服，可以放炮，可以吃好吃的；长大了过年可以放假回家，一年到头终于可以父母团聚了。每年三十打扫完卫生，下午贴上新对联，放过炮，浓浓的年味便出来了，再吃过臊子面或者啃过骨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春晚，时不时可以吃点糖果，嗑嗑瓜子，还有各类炒豆子，幸福大概就是如此吧，我向往的幸福很简单。

    今年的年与往年不同，或许以后都不同了。腊月二十八，我与丈夫匆匆辞别父亲来到了另外一个大家庭：丈夫的家。何以是丈夫的家？我与这个家庭格格不入，或许是陌生，或许是我习惯了小家庭氛围的原因吧。十里不同乡，两家何止是十里呢，在这里我早已体会到水土不服带来的痛苦，而此时，我又牙疼剧烈，加之心中挂念着老父亲如何独自度过这“欢喜团圆”的年，思绪万千。

    丈夫并未理解我的情绪，兴许是盼着回家过年多日终于归来，只顾欢欢喜喜的置办年货，忙着给婆婆帮忙准备吃食，还不忘让我在公婆面前多干点活表现一番。腊月二十九吃过午饭，洗刷了锅碗打扫完卫生，看看时间已是两点多，牙疼更甚昨日，浑身略感酸疼发冷，我知道是发烧了，实在想躺着睡一觉，看着院子里阳光正好，“或许晒晒太阳会好点吧”，我思忖着。婆婆趁着两个孙子睡觉时间正忙着给孙子洗衣服，小叔子站在廊下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丈夫端着一个大盆准备洗鱼。大家手里忙着，嘴也没闲着，聊着家长里短，当时当景，十分和谐，丈夫倒水间隙对我说到“要不你削洋芋皮”，我实在不忍破坏这和谐，虽然心中不悦，还是转身到厨房里拿了工具和洋芋出来完成任务，此时的洋芋格外的丑，工具也很讨厌，即便如此这丑陋的洋芋在这讨厌的工具下一个个经过我细心的削挖，也变得耐看顺眼，虽然谈不上行家里手，但也是家常便饭，不大的功夫已有一盆，丈夫说到“差不多了吧？”

    “够了”，婆婆应声。

    “你切成洋芋蛋蛋”，丈夫说到。

    “我不会切”。

    丈夫看出我的心思，不再说话。

    “我瞌睡了，睡一会”。

    “那你睡一阵”，丈夫应到。

    我转身回屋里。

    说是睡觉，其实也并未睡着，牙的疼痛已使我心烦意乱，浑身酸疼乏力，只想包着被子蜷缩着，似乎这样更有安全感。昏昏沉沉的不想睁开眼睛，丈夫进来给炉里填了炭火，见我不曾出声便出去了。不知躺了多久，屋里的光线随着天色暗了起来，起身活动活动以免晚上睡不着。穿戴暖和来到厨房，婆婆和丈夫忙着炸鱼，炸豆腐，炸洋芋漂，小叔子带着两孩子玩。我问婆婆“妈，做啥饭呢？”

    “菜有了，下些酸饭么。”

    饭桌上放着一碟酸菜，一碟凉拌的菜。烧水，调汤，就等下面了。犹豫中问道“妈，这会下面吗？”

    “你爸没在，等你爸来了再吃。”婆婆说到。

    时间是个奇怪的东西，总是和你作对。眼见天要黑了，一个堂弟进来，几句客气又走了，小叔子似乎有点着急了，便打电话叫父亲回来吃饭。婆婆见孙子围着饭桌对着菜碟跃跃欲试，说到“给两个娃下上些饭晾一哈吃。”不等话落，公公也进门了，终于可以开饭了。

    大家庭吃饭时间格外长些，即便是很简单的家常饭。吃过晚饭，洗刷完锅碗瓢盆，外面已是漆黑一片，略略坐下闲聊几句便回屋睡觉。

    虽是吃药，但牙疼不见好转。三十这天大伯子哥和嫂子也回来了，据说是昨晚夜里回来，早起便见着在家。丈夫与公公又去置办东西，直至午后将近一点才回来，一大家子人午饭很是丰盛，可惜我却没有口福，草草吃了点罢，再等收拾完毕，已是两点多。浑身酸冷的更厉害，只想回屋将息一会儿，哪知屋里已是冰冰冷冷，炉里早已碳尽火灭，不如屋外的太阳暖和。

    出了门，朝着河沟走去。河沟，据说有凹土矿，又曾在夏天的时候目睹了其洪水汹涌而下的壮观场面，据说很多年未曾有过这么大的山水了，所以很是好奇。河沟两侧榜山，或陡坡，或峭壁，地质多以沙石为主，靠近庄户的河沟里到处是生活垃圾。沿河沟两侧分别有两条路，偶尔有车通过。我在河沟里顺着河沟走走，一路沟沟坎坎跌跌撞撞，并未找到凹土矿，只是捡到了一把小石头，已是灰头土脸，心中很是气馁。

    山沟里的风不大，但我已觉得寒冷刺骨，阳光也不再似先前那样温暖，是该回去了，但又该去哪呢！往回的路似乎很短，晃晃悠悠已到门口，想起屋里冰冷便向前走去，寻一个温暖的去处。

    奶奶的屋里肯定暖和。

    奶奶七十有余，中等个，一个干瘦的老太太，衣着干净利落，把屋里收拾的明亮整齐，房梁上还悬着几盆花，就算为了这几盆花，屋里也该是暖和的。

    进了门，老太太坐在炕上，堂弟蹲在沙发上，而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公公和小侄子，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奶奶见我进门，热情招呼，我便坐在了靠火炉最近的炕沿上。

    “你咋裤子上到处是土？”公公问道。

    “我到河沟里转去了，绊倒了”。

    “我早上进去给炉子里添煤去了，某某连地都没拖”。

    “我没找到拖把”。

    “那么多拖把，窗台上到处都是”。

    我不再吭声，不想大家都尴尬，但心中已是委屈了。

    “嫂子，你看见拖把就拿上用，不要管它干啥的。”堂弟说到。

    公公拉起另一个话头，问道“某某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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