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与蚩尤在逐鹿之战时号令群雄的战鼓,一为敦煌飞天琵琶,名叫莫相忘,是昭君出塞时带往西域的,一为伯牙琴,名为长相思,是俞伯牙为钟子期断弦的那把,再有一为湘妃笛,名为长相守,是韩湘子在得道成仙之前所吹奏之笛。除了夔牛鼓太过孔武凶猛,不适合咱们女子演奏,其他三样乐器都可以复刻。”勤贵人莞尔道:“额娘见多识广,但我有这柄凤颈琵琶和这把古琴就足矣…呕……”她说着便又开始干呕,半夏立刻拿了唾盂过来,陈夫人道:“又没准皇上在外边御驾亲征,会带回几样西域的乐器回来。”
说到前线的消息,承乾宫的宣嫔才从御前的小太监那儿得知了父母和姐姐都牺牲的消息,便有心想上前线为皇上助阵,可后宫嫔妃到底是不能出宫的,她便前往如今唯一尚在人世的太后姑母的宁寿宫里,太后也得知了自己兄嫂和侄女的死讯,对着难过伤心的宣嫔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料想你皇帝表哥一定会为咱们报仇雪恨的。”宣嫔跪下哽咽道:“从前,知音仗着有家族,有王妃姐姐,有太后姑母,在宫中任性妄为,恃宠而骄,不可一世,如今,知音只有姑母一个亲人了,知音为从前的种种向姑母叩头认错,知音这次真的知错了。”她边痛哭流涕,边不停地向太后磕头,太后忙让阿柔将她搀起:“仔细把脑袋磕疼了,哀家就你这么个亲侄女,你纵有一万个不是,也都是哀家教管不善之故,以后果真改过自新是最好的了,你与哀家在宫中,也算是相依为命吧。”
这边姑侄在为至亲伤怀,永和宫这儿,我因为连日辛劳,也发了高热,宜妃听闻我病了,便到永和宫来与敬嫔一起照顾我:“你看你,照顾七公主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难道撷芳殿的乳母嬷嬷就没有人了吗?”我咳嗽着,喉咙肿痛,便对她笑了笑,没有应答,敬嫔道:“嫔妾说过要与文嬷嬷交好的仰嬷嬷过来照顾七公主,可娘娘就是不肯,一定要自己照顾。”宜妃拧着冰毛巾,没好气地往我额上敷:“你什么身体,乳娘什么身体,你金枝玉叶的闺阁小姐,人家是身子壮硕的仆妇,你和那些乳娘谁能经得起折腾,这点盘算都没有,还怎么协理六宫?现在可好,你也病倒了,那谁来照顾七公主?”敬嫔道:“嫔妾已经让仰嬷嬷在照料了。”
突然,仰嬷嬷惊慌跑过来叩首道:“回禀娘娘,七公主她,她不好了!”我听闻如此,挣扎着起身,宜妃忙扶我躺好:“快躺着别动,本宫替你去看看。”宜妃赶紧吩咐身边的紫茵去找李太医过来,和仰嬷嬷往七公主的房间去,敬嫔留在这儿陪我,对着空气合掌默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保佑铨崀平安无事,保佑妹妹平安无事。”我因担忧,久久不能入眠。
另一边,宜妃在等李太医的答复,李太医仔细看诊了之后,摇了摇头便收拾医囊要走,宜妃问道:“七公主她……?”李太医的帽檐下的胡须透露着阴沉和严肃:“娘娘,准备后事吧。”宜妃见他准备往我的病房来,拦住了李太医:“李太医且慢,准备后事的话暂时别对德妃说,本宫怕她身子受不了。”李太医恭顺回道:“下官自有分寸。”李太医为我诊治,我问道:“七公主如何了?”李太医莞尔道:“只是气道一时闭塞不通,适才下官给公主施了针,公主平安,还在昏睡。”宜妃也附和道:“是啊,妹妹,铨崀她就是老在睡,是仰嬷嬷大惊小怪的让咱们担心了。”我们正在交谈,一声童稚的“额娘”便传了过来,仰嬷嬷竟牵着已经苏醒的铨崀到了我屋里,眼见铨崀苏醒,众人皆惊讶。
宜妃见此奇迹,便示意旁人走开,留我与铨崀独处,铨崀上前搂住我大哭:“都是儿臣不好,让额娘受苦了。”我也将她搂住:“是额娘没有保护好你。”铨崀道:“额娘,儿臣可能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这几天,有个男孩子一直在找儿臣,他说他是儿臣的六哥,要带儿臣去玩。”我听到此,忙将她紧紧抱住:“额娘不许你跟他去,额娘要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披上盖头出嫁,看着你抱外孙回宫来看额娘,看着外孙娶亲……”铨崀道:“额娘,儿臣饿了。”我抚摸她的脑袋:“饭厅那儿有些点心和午膳,你让芳茉姐姐和褍纭姐姐帮你热一下。”
听闻铨崀已经苏醒的消息,星轩也带了很多调养身子的燕窝和红枣到我宫里,并与我们一同用了午膳,星轩陪着铨崀坐在屋内的毯子上玩办家家酒,突然,铨崀再次昏倒,我也亲眼目睹铨崀好好地就这么倒下了,才知道这是铨崀的回光返照,一口气憋不上来,我也急火攻心昏倒。这一日,竹息换了一身白衣,与之前阿哥公主殁了的时候一样,与同样一身白装的芳若一起指挥着宫女太监们布置灵堂。四阿哥府邸里,星轩也带着云苓和秋玫各着素服,前来吊唁。我拖着虚弱的病体,帮忙为铨崀的遗体梳洗换寿衣。宜妃、荣妃、惠妃、成嫔、安嫔、端嫔、宓嫔、僖嫔、瑞嫔、顺嫔、宣嫔、密贵人、良贵人、华贵人、通贵人、牛答应、春答应也都身着素服前来上香哀悼。哭的最伤心难过的便是温宪公主和纯悫公主,其次是文嬷嬷和老十四,我已经没力气大哭了,只被铜盆里的纸焰和那些香烛熏灼着伤感的双眼,静静地往铜盆里一张张丢冥纸,在众人叩首举哀的两边,各列了一队尼姑在唱经,匕首刀尖的寒光从其中一个尼姑的袖中乍现,她恶狠狠地看向我这儿,纵身一跃就要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