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着进永和宫议事厅正殿,跪下叩首:“奴才叩见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太后饮了一口花茶,扣着茶碗盖温和道:“陈公公是越来越会做事了呢,把这几个刁奴往德妃这儿送。”陈五四立刻自己掌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拿了他们好处,才让他们几个顶了旁人的名额被分来永和宫的,奴才当时也不清楚他们为何想被分进永和宫。”太后道:“宫女太监进宫,你那儿有记档的吧?”陈五四眼睛乱瞟:“跟阿柔姑姑走得着急,忘记带了,奴才稍后回去查。”太后拍案怒喝:“狗奴才!素日里皇帝要问话,你也现查去?!”陈五四嘟囔着嘴,不情愿地从袖中掏出一本记录,慢慢翻着,阿柔抢过记录,递给太后,太后翻阅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问向跪地的一众奴仆:“揆春兰,柳萏儿,你们俩跟那个老板娘梁揆氏是什么关系?还有,小马子,你们跟那家店又有什么关系?”
春兰和萏儿不敢出声,五儿回禀道:“回禀太后,梁老板是奴婢舅舅,曼姐是奴婢表姐,春兰和萏儿都是奴婢舅姨母,梁老板的小阿姨。小马子和小邵子是梁老板的干儿子,小曹子不是我们一家的。”太后冷笑:“果然,你们的那位梁老板已经被斩监候了,现在在天牢里,正等你们拖家带口的过去团聚呢。来人!”众人应着吩咐就过来拖拽这些刁奴,四个宫女跟老板夫妇关在一起,刑部议秋后诛九族事宜,小邵子、小马子、小曹子被拖回内务府杖毙。宫中再无人造谣生事,我也更加专注照顾铨崀。为了表示歉意,连着几日,内务府都忙着往永和宫送东西,而我早已吩咐过,不许搭理内务府的人,便让他们拿着东西原路返回,这个叫做礼尚往来,玉琴和玉瑟也为之前内务府的种种出了一口闷气。
因为出了永和宫一例,所以太后对各宫用的新人格外上心,经常去走访各宫和内务府,劳累下旧疾复发,皇上听闻太后抱恙,亲自在宁寿宫里陪侍,勤贵人和宜妃劝皇上:“这儿有臣妾照料,皇上快去批阅奏折吧。”皇上道:“朕与你们一起照顾皇额娘,奏折有太子帮朕批阅。”太后躺在床上,对皇上道:“胤礽年轻,处事难免冲动,国之大事,还须皇帝做主,哀家这点小病没什么,军国大事才更紧迫。”皇上道:“朕打算再次御驾亲征,对抗葛尔丹余孽。所以预备着让胤礽留在京城监国。治国用人之术,朕想着锻炼一下胤礽。”太后道:“哀家看,你还是再重新批阅一遍奏折为好,以免胤礽那孩子出了大错。”宜妃扶起太后:“是啊,皇上,您就听太后的话吧。”皇上思索片刻,边一勺勺喂太后喝药,边道:“儿子稍后再来看皇额娘。”
皇上的仪仗走在返回南书房的长街里,就见燕燕带着一溜宫女往慈宁宫方向去,隐约间,听见几名小宫女在窃窃私语,这个道:“勤贵人的产期和太子妃产期相近,而且勤贵人长得就和孝懿皇后一模一样,而且又得宠,保不准所生的小阿哥会变成新太子呢。”“那太子妃不是也快生了嘛,她如果先生了小阿哥,那太子爷的地位还能动摇吗?”“听说皇上对当年的三个皇后都很痴情追忆多年,若是太子易位旁人,那三个皇后在天有灵,还能安息吗?”“看到太子爷越来越像皇上,还能不安息吗?”“这次听说皇上御驾亲征之后,宫里就是太子做主了,战场残酷,皇上能不能平安回来都难说,也可能驾崩在前线,或者回来的时候缺胳膊断腿的。”“啊?那不是太子准备要登基了?”
魏珠奉命去彻查流言,只追查到毓庆宫里的膳房人和茶房人,推说是上头吩咐他们随口胡诌的,追问下,得知这个上头在慈宁宫,皇上便往慈宁宫去,苏麻听闻了来龙去脉,让所有宫女太监罚俸一个月,再揪出那几个喜欢说嘴的,痛打了***板,赶去四执库当差。
这日,皇上带着钟粹宫的尹官女子和灵官女子以及雨儿、宝弦,几名阿哥,亲王,大臣,老太医,准备再度御驾亲征,我们后宫女眷一同在乾清门前为皇上銮驾送行,见皇上已经率队远去,县君搀着太子妃,太子妃捂着隆起的肚子对我们道:“各位额娘劳累了,都散了吧。”我们一同福下行礼:“嫔妾告退。”各自回宫后,燕燕就去了饮绿轩:“听说今天早上的盛况,连太子妃都去了,同样是孕妇,怎么勤贵人身子就那样乏吗?”勤贵人放下手中的绣板:“你来,有话想对我说的吧?还是你觉得,安排膳房和茶房的人去乱说话,编排我和我腹中儿女很有意思?”
燕燕缓缓围着勤贵人挪步,目带仇恨泪光:“当年,我们俩一同进宫,发誓要当一辈子好姐妹。是你违背誓言在先,出卖我,如今可别怨我。”勤贵人问道:“你恨我,所以要把不相干的人都牵扯进来吗?燕燕,你知不知道就是在民间,乱说话也会要人命的,何况是在宫里。”燕燕冷笑:“人命?你关心别人的命,可有想过你自己吗?这个皇宫,各种人尔虞我诈,为达目的,哪个人会在乎有没有牺牲人命,你我的命甚至连御花园的泥沙都不如,皇上说进你位份,你就连带着娘家人一起鸡犬升天,皇上降罪你了,你便自生自灭,无人问津,而且,皇上动不动就诛九族,皇上都如此,何况是你我?”
宫女端上来安胎药,因冒着热气,先放在一旁放凉,燕燕嗅着药味:“看来怀阿哥也不轻松嘛,天天吃苦。”勤贵人道:“药虽苦,也不比豹子胆苦,燕燕,谨言慎行,规行矩步,好自为之,这十二个字是我想对你说的,此外,你我既已断绝关系,便不要再往来多话。”燕燕冷笑:“我自然会好自为之,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便离去,勤贵人因方才与燕燕唇枪舌剑动了胎气,疼痛难耐,忙唤积云扶上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