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气氛很是尴尬,饶是韩夕城也是学着雨晴闷头吃饭,不敢多说什么,饭后李观南将陈瑾依送回了鸿胪寺。
马车停下,李观南照例先下马车,将手递给陈瑾依,陈瑾依扶着他下了马车。
“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李观南抚了抚她的发丝。
他今晚难得没能压制住心情,王伯陪着他浅浅喝了几杯酒,但窖藏酒后劲大,纵使李观南年轻时千杯不醉,但现在却脸颊微红。
陈瑾依看着他,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李观南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吻了吻手背,道:“我没事,你放心。”
“啧啧,难舍难分啊。”一丝不和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柯映红双手盘在胸前,半倚着门,打趣道。
陈瑾依赶忙将手快速抽回,整理了一下发丝,这才转过脸去,有些微嗔道:“柯姐姐~”
“好了,快进去吧,外面冷。”李观南向着柯映红扬了扬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瑾依看了看柯映红,又看了看李观南,耳根又红了,小声地说了句:“记得……快点娶我……”
说完头也不回,拉着柯映红逃进了府里。
这是……害羞了吗?李观南挠了挠头,注视着她们离去的方向,用力点了点头。
“嗯!”
……
回到府里,残羹剩菜已然收拾干净了,王伯独自一人在庖屋里忙碌着,偌大地院子,只剩下韩夕城一人。
见到李观南回府,韩夕城起身拎起桌上的酒壶,朝李观南扬了扬,道:“陪我喝一杯?”
李观南显然没料到韩夕城会主动找自己喝酒,愣了一下,伸进门槛的脚又缩了回去,笑道:“好啊。”
两人默契地没进府,而是在府门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靠着柱子,席地而坐。
两支斟满了酒的酒杯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李观南没什么表情,倒是韩夕城一脸狰狞。
“你没喝过酒?”李观南有些好奇。
“没喝过……呕……”韩夕城打了个冷颤。
李观南失笑:“那你还敢一口气喝一杯?”
韩夕城缓了过来,道:“上次在莫岭,本来风森林要我喝酒,是白叔帮我拦下了。”
李观南没有说话。
今夜的月光格外亮,刺穿乌云,洒在青石台阶上,别有一番意境。
“唉,这么美的夜晚,我的身边居然是个男的,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李观南伸出脚踩了踩月光,有些遗憾。
“呵,嫌弃我,那我回去了。”韩夕城不乐意了,作势起身要走。
“欸别别别。”李观南一脸笑意,拉住了他,“开玩笑的。”
韩夕城顺势又坐了回去。
李观南慢慢给两人斟酒。
韩夕城仰头看着月亮,问道:“你见过我父母吗?”
李观南倒酒的手顿时停住了,片刻后方才继续倒酒:“没有。”
“我很可笑吧,”韩夕城扭头看向李观南,眼里些许反光,“出生到弱冠,竟然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李观南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只见右手握成拳,骨节泛白。
“谁又何尝不是呢……”
“嗯?你说什么?”韩夕城没听清,回头问道。
“没。”李观南抬起头,轻笑道,“我说你别灰心啊,总有一天可以回去的。”
韩夕城嗤笑一声,又抬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表情依旧狰狞,半晌,才道:“难啊,能够苟活在这世上已是不容易了。”
李观南一饮而尽,拍了拍他,道:“自古乱世出枭雄,这事儿谁能说的清楚,换做是半年前的你,敢想如今是少卿,还能和我这兵部尚书坐在一起喝酒?”
韩夕城看他:“乱世?”随后自嘲地摇了摇头,“如今这盛世可太平得紧啊。”
“呵呵,不见得,”李观南又斟了两杯酒,“有人把这烟火红尘剥皮露肉,挫骨扬灰,烧之殆尽,借大水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罪恶,人们蒙在鼓里,却忙不迭的对他俯首称臣。”
听闻此言,韩夕城猛然回过头,眸子里亮亮的:“你……意欲何为?”
李观南笑着碰了碰杯子,目光里寒气十足:“我要将这世间搅乱,让沉在水里的东西浮现出来。”
韩夕城脸颊泛红,不知是激动还是醉酒,举起杯:“那我就把鼓面给撕破吧,让蒙在鼓里的人们看清真相。”
说罢一饮而尽。
李观南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韩夕城靠在柱子上,道:“帮我看一处府邸吧。”
“嗯?”李观南有些奇怪,“想搬出去住?”
韩夕城摇摇头,又点点头:“你要成婚了,我和雨晴住在这里,不方便。”
李观南笑着摇摇头:“那么大个府,还能容不下你们两人了?今晚吃饭的时候我说过了,你们都是我的家人,不必见外。”
韩夕城没应话,目光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更何况,春祭后我即刻赴任洽谈,一年半载才能回京一次,瑾依也是与我同行,所以这府邸你和雨晴就安心住着,就算是陪陪王伯,帮我看家了。”
韩夕城依旧没有说话。
李观南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问道:“你还喝吗?”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闷哼,李观南吓得手一抖,酒撒了出来,他一扭头,发现韩夕城下半身坐在台阶上,上半身直挺挺倒在青石板上。
李观南赶忙爬起来,冲到他面前,用手摸了摸脉搏,才松了一口气,又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看牛眼大小的酒杯。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杯倒?!第一次见嘿!
李观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扶额半晌,才将王伯喊了出来,把醉倒的韩夕城送回了房里。
他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再次抬头看了看月亮,眼神里是说不清的情愫,随后进了府门。
月光打在脸上,生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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