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头呆了那么久,就是在说这件事?我还以为他来告状,说你把他骗到赌坊去呢。”
“这倒没有,他还算个君子,没把我给抖出去。就是事多得很,当我老师也算了,还要我大老远跑到他家去。”
“啊?”兰熙不禁开始添油加醋:“他人那么古板,年纪轻轻就爱拉着一张长脸,你去他家岂不是要被闷出病来。”
“可不是,好在他只让我申时后过去,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樾色拿起桌上的水蜜桃,吧唧就啃了上去。
“那你以后还去国子监读书吗?”
“肯定不会去了。”樾色埋头啃鲜桃,倒是没有看到兰熙眼里的遗憾。
“去国子监多好,咱们吃睡学习都在一起,你还能少受家里约束。”
他晃晃二郎腿,还去国子监?恐怕再去他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自从去年开春,他胸前就跟吹了气一样长,原来束胸随意一捯饬就能行,可那会却是得勒上好几层。
再加上他又来了月事,别说他娘不同意再去国子监,他自己也隔应。
“我觉得我在家学挺好的,国子监太闹腾,吵得人头疼。”
“那里头最能折腾的人就是你好不好,阿色你是不知道,你走了后,国子监呆着就越来越没意思了。”
“你又不学,还不如回家。”
兰熙尴尬得咳嗽一声:“我总得找点事做,要不然我家里人更嫌弃。”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兰家托人过来催,兰熙才恋恋不舍得出了夢折院。
到了傍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王丞相看儿子愁眉苦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开始啰嗦:“待你腿好了,就赶紧去陈典仪家里,让他好好教教你。”
王樾色隔着桌子给老娘使眼色,想让她替自己回绝,没想到高涟韵也附和起来:“我看这个陈公子是省事的,比兰家少爷靠谱,反正你也是要学的,跟着他也无妨。”
“娘,我天天去他家里多不方便。”
他一阵挤眉弄眼,就差贴老娘脸上说您别忘了我真身是谁啊喂。
“家里的先生你又不好好学,就先跟着他吧。”高涟韵也是无奈,下午听说了此事后她就不愿意,可王荣本就对儿子不去国子监读书有意见,要是再找借口,只怕他心里会埋怨。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那么多意见。”丞相老爷敲敲桌子:“一年换了三四个先生还嫌不够?再闹腾还把你送国子监去。”
阿色公子瘪瘪嘴,饭都吃得不香了。
夜里他又趁老爹在书房忙碌,缠着高涟韵不放:“娘亲,您想想办法,我不愿去别人家。”
王夫人揉揉他的脸:“我的儿,娘也不想让你去,可是你披着公子的身份,总不能天天呆在家里不出去。”
“可是娘,那个陈公子心眼很多。”他趴在王夫人身上:“昨天去赌坊,肯定是他提前跟京兆尹报了信,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屁股还没坐稳,后脚就来了一帮人。”
王夫人沉思了许久:“要不这样,你还去他家听课,先堵了你爹的嘴巴再说。
大不了以后咱们再找个借口把他踢了。”
樾色摇着她的胳膊来回晃:“那我要原佘陪着,他在我心里才踏实。”
“你也大了,怎么还是黏着他?”王夫人捏捏他的手,小声说道:“总不能穿久了公子衣服,你就忘了身份。”
“阿色没有忘,只是他陪我久了,用着自在。”
王夫人叹了口气,这条路再走下去,只怕会更加艰难。
早知道当初……
娘俩正抱在一起,丞相大人却突然推门进来了,一看见儿子又是没大没小缠着他娘,顿时变了脸:“你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羞。”
樾色赶紧规规矩矩站在一边,整理好衣服后便告安溜之大吉。
“我知道你心疼他,可阿色如今已经16,哪家的公子到了这个岁数还天天缠着自己娘的?他总得长大成人,你再这么不肯撒手,以后可怎么办。”
丞相大人一边宽衣,一边劝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他毕竟还小,我这么大时也是恨不得天天跟娘亲在一起。”
“你跟他能一样吗?他可是男子。”
王荣坐在她身边,一把将人揽在怀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他能有所成就,也不说当个多大的官了,至少不能让别人说他是靠着家里活得。”
“你说得轻巧,”高涟韵甩开他的手:“他爹是丞相,舅舅是皇帝,祖母是太后,你还想让他有所成就超越你们?怎么不把我儿子逼死算了。”
说着她就拿起手帕擦眼泪。
“旁人只看到我儿富贵在天,可却没一个人知道,他得承受多大的压力。我对他别无所求,能开心就好。”
“我哪里逼他了?”王荣慌着给她顺气:“就是因为他身份不同,才更要严加管教,若是他只顾享乐,日后可怎么办。”
“日后不是有你,再说他还有三个姐姐姐夫。”
王荣叹了一口气:“谁也不能帮他一辈子,要想站得稳,还是要靠他自己。”
高涟韵哭了一会儿,想起了正事:“陈公子心眼不少,你怎么还同意让阿色跟他?”
“什么心眼不心眼,我早问出来了,是阿色天天缠着他不放,去赌场也是他拖着人过去的。这个陈公子反而把错揽自己身上了。”
“那也是个心眼多的,要不怎么眼巴巴要当我儿的小老师。”
“他颇有才华,还是三元才子,教几日也无妨。”
王荣嘴上没说,不过心里门清。他这般所做,无非就是想借此讨好自己罢了。
他倒是并不多介意,只要能把儿子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