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笔墨纸和画轴也是需要钱的。
沈溪道:“阁下看着给一些,莫损了我的纸墨钱即可。”
周胖子笑道:“那倒不至于,这样一幅画,若是换上别人的名讳和题跋。少说能卖个十两八两银子。不过沈公子连个名都没署,终归不妥,你看这样可好,一幅算作二两银子。只需要沈公子将名署上,如何?”
真是有钱人啊,这是沈溪第一个印象。
花四两银子买两幅来路不明的字画,拿回去作甚?当然沈溪自信自己的画还是不错的,这年头的人,买字画不就为了附庸风雅?
又或者是。京城之地总会有一些名声不显的富豪,将他的画买回去当作投资,若他将来声名鹊起,那这两幅画的价值可能翻几百上千倍。
“可以。”
既然有人要买画,沈溪可不会太过拘泥,跟谁过不去别跟银子过不去。白花花的四两银子啊,能抵一个多月的房钱了!
沈溪把自己的大名“沈溪”署上去,周胖子果真拿出四两银子的小银锞,看得出这周胖子还是颇有资财的。
周胖子将两幅画拿在手中,笑道:“银货两讫,沈公子可不许后悔。”
沈溪心想:“我既没名气,又没什么政治地位。就算你拿到我的画又能如何?拿走就是。”当即道:“自不会反悔。”
周胖子酒足饭饱,拿着两幅画,觍着肚子出门,刚出门就有马车过来,两名家仆扶着行动不便的周胖子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远了,店掌柜走过来道:“这位官人可真有本事,两幅画就换了他四两银子。你或者不知,这周大官人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到我这小地方吃饭,也总是赊欠,说什么月底结账,还不是拿着银子出去放贷赚钱?”
沈溪这才知道这周胖子有些来头。仔细问了问,才知道是个靠放贷起家的道上枭雄,在京城南边属于一霸,开着妓|寮、赌档以及当铺,手下豢养的弟兄不少。
沈溪有些惊讶,自己的画难道真的是“所托非人”?
若将来自己真有了什么名气,这样一个人拿着他的画出来显摆,甚至跟他攀亲近,对他的声名多少会有些影响。
但沈溪之前也察觉这周胖子为人低调,掌柜说此人“吝啬”,但以沈溪观人的经验,却觉得周胖子有大隐于市的洒脱。
沈溪问道:“掌柜的,周大官人叫什么?”
掌柜撇撇手:“谁知他真名,逢人便说他姓周,也不知是真是假,几年前京城还没这号人物……这种人来得快去得更快,或者几年后连死在哪儿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京城地面上,做那等买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沈溪轻轻叹口气,这掌柜的年老成精,看事情很透彻。
做买卖的,属于下九流营生,有钱又如何?没有一点儿社会地位,随便皂隶都能欺惹上门,别说是得罪京城的达官显贵,就算是他们的仆人有谁惦记上你,你也要遭殃。
连做正经买卖的人都要低调,那种靠灰色营生过活的更是如此,一旦闹出什么乱子,转眼就会让你灰飞烟灭。
从这点上说,这周胖子做得没错,只有小心谨慎才不会招惹到权贵,令其安稳。
沈溪心头又有了一点疑问:“既然他要保持低调,何必买我的画?”
结账走人,沈溪带着朱山到了客栈去寻苏通,将之前卖画的事给苏通一说,苏通笑道:“沈老弟有何好疑问的,那必定是人家看沈老弟你画功好。若换了我,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一百两也愿出。”
沈溪摇头:“我画的只是普通的山水。”
“画功好,画什么都一样。”苏通道,“沈老弟,有件事问你,你说咱明天去赴祝枝山的约,要不要带礼物?”
沈溪道:“能带就带吧,当作是赔罪。”
苏通略微不太情愿:“这姓祝的给我们扬了名,我们上门赔罪,人家或许认为之前是我们不对,不免遭人小觑。不过事是沈老弟你惹出来的,你说如何就如何。”
沈溪心说你还真会倒打一耙,要不是你借着见谢铎收人家的馈赠,怎会跟祝枝山对上?我不过是出来帮你解围,现在却赖到我头上了。
从客栈出来,沈溪正要回家,就见之前暂住那家客栈的伙计匆忙而至,手上拿着红封:“沈公子,可算找到您了,这两天总有人到客栈送请柬,说是给您的,可您都搬走了,小的又不知您住何处。真急死个人了!”
沈溪拿过来一看,却是玉娘给他的请柬。
到了京城后,玉娘说是要找地方安顿,然后就不知去向。
之后沈溪从客栈搬出来,没法通知到人,于是他认为或许会就此断了联系,谁知道才几天不见,玉娘居然这么着急找他。
“有劳小二哥。”沈溪给了十几文钱作为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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