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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斯芬克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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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又指向商人,双手合十。大体意思或是想说自己只是看到了伤口,想要帮助对方。

    “她没有身份,登记人说她叫黑猫,大家就都这么称呼她,”院长不知这两位年轻军官想做些什么,“似乎也是这两天才到达的修道院,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声音。”

    “我感觉得到,她应该是受感者。”乔治倾身附耳在查尔斯一旁道。

    查尔斯抬手,立刻有两名士兵钳住女人的两条胳膊,将她从队伍里拉了出来。

    “绅士点各位,她不是囚犯。”他瞥了一眼商人避侧过去的脸,向院长示意,“请您继续带路吧,这位先生继续失血下去,我担心他性命堪忧。”

    底楼的每一个窗格前都封着铁栅栏,与其说是什么贫民救济场所,与监狱比起来,这里的管理严格程度似乎也不遑多让。当班的护士桌面上还摊着纸牌,休息室房门大敞着,雅各布正同管理人员确认名册,身边的几个医生和药剂师脸上惊惧和愤怒的神色具在。

    他们挨个汇报自己的名字,乔治听着,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查尔斯看向他,红发上尉微微摇了摇头。

    商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耐不住的疼痛使他胸口不断起伏着,却没有一个医师愿意出面替他处理伤口。众人像是有所约定似的,竟共同选择缄默。

    被带来的黑发女人从喉咙中发出低哑难辨词义的声音,她努力打着手势,做了个钳捏的动作。查尔斯不知想到了什么,令士兵放开了她。

    女人立刻去清洗了双手,翻找开几个抽屉找出了工具,用棉花沾湿稀开的溶液,清洁了那些器具,附身准备替商人治疗。却被商人猛地扬起胳膊将她握在手中的长镊子打飞了,她几乎无措地站在原地。

    乔治暗自将枪装回皮套,在众人的瞩目里将药箱从休息室里提了出来,从颜色高低各异的玻璃瓶上仔细辨认被侵蚀模糊的标签,抽出一支深棕色的细长瓶颈。他接过查尔斯的手帕用药瓶中液体浸湿了,几步上前,死死捂住了商人的口鼻。

    女人下意识想来掰他的手,却只是在乔治手背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几道血印。商人原本挣扎的动作缓和下来,昏昏沉沉地歪斜在了椅子上。

    “乙醚,麻醉剂而已,”乔治用口型对女人说道,他松开商人,将手帕掖回口袋,从地上捡起那只长镊子递给对方,“你想救他。”

    女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点头,无不生疏地重新消毒工具,剪裁开对方伤处的布料,小心翼翼地将镊子送进那个深可见骨的创口里,冷汗津津地试探着。

    “她不会做手术。”查尔斯说。

    “但是她知道用石碳酸溶液清洁这些东西,”乔治回到朋友身旁,“她见过别人动手术,那个人甚至好为人师地为她讲解了注意事项。”

    “是给你包扎的那个人?”

    “没有别的解释了……他们认为自己拯救了那些失踪的受感者,治愈疾病,帮助这间救济院的平民。所以无论是这些医师还是平民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他们包庇他,就像蚂蚁聚集起来保护他们的蚁后那样。”乔治顿了顿,“现在看来,这自信心无不道理。”

    “所以这个女人,不仅认识这个中枪的,她一定见过那名医生的脸。”查尔斯说,“乔治,你去给她帮忙。”

    子弹摔落在地面上,女人握着镊钳的手微微发抖,黑色散乱的长发给冷汗浸湿贴在脸上。红发上尉将药箱中的纱布递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女人才反应过来,又急忙接过来小心翼翼为商人包扎了伤口。

    她的警戒心和恐惧似乎都减轻了,感激地望向乔治,深深鞠了一躬。

    “这些,”查尔斯用下巴尖点了点处理枪伤的器械,“你是和谁学的?”

    那些被雅各布身边士兵看管起来的医师立刻想要说什么,却被扣在了原地,乔治侧身遮住了女人望向骚乱源头的视线,鼓励似的向她颔首。

    于是女人向查尔斯行礼,轻轻在商人旁边又比划了几下,意思是有个穿着医师围裙的年长男性,帮自己治疗过伤口。

    “他还在这里吗?”

    女人摇头,忽然她止住了动作,将双手在细麻布的围涎上撇了又撇,急促地走向护士的休息台,从那些扑克牌底下抽出了一张伦敦的街报。指向第一版面上的一副油印的简笔肖像报道,将报纸塞在查尔斯手中。

    “少将!”同雅各布站在一起的士兵突然绷直脊背敬礼开口,“封锁包围完成前,这个人已经从这里离开了。”

    雅各布脸色立刻难看起来:“绝对封锁为什么会放走任何一个人?”

    “救济院的停尸房一向是医学院的学生和研究人员私下里的解剖实验室……而且那个人拿着的是皇家学会的徽章,他们的研究具有保密权,陆军部也无权过问。”

    “高尔顿。”

    查尔斯念出肖像底下的署名,扫略过报道内容,大体是一篇有关遗传颗粒的短论文,他将其定义为血统,认为血统将保存在生殖细胞内遗传给后代。他将简报交给乔治,对方不过是看了两个段落,便攥住皱了纸边。

    “是他。”红发上尉说。

    他想到对谈结束时,那个被商人尊称为博士的医生最后所提出的问题:精英们优秀的基因与平庸者相遇,是否会让后代享受天才的传承?还是说劣币驱逐良币,卑劣的基因会吞噬优良的?这场疫情究竟是针对人类的神恩还是惩戒?

    “我想要得到答案,乔治·奥斯丁。”对方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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