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坐位还空着。她举杯道:“谢谢部长大人的盛情,他要不是为了当官放弃了表演,成就也小不了,当年也是高才生,多才多艺的风流人物。现在世界上多了一个部长,少了一位大艺术家。”众人没等举杯畅饮,林处长和他的丈夫,市委秘书长腾鹏来了。腾鹏把西装上衣丢给服务员,径直走到在艾平的旁边,把桌上的红酒递给旁人:“我来晚了,得罚一杯白酒。给我换一个大杯倒满白酒。”艾平看着宣传部副部长,面色微微冷了一些,见秘书长敬酒的杯子端过来,不好拂了面子,只得起身。副部长道:“艾团,我知道你不想和外人会面,可这腾秘书长不是外人啊,也是当过兵的,论起来咱们是战友,比咱们还早当三年兵,是舟桥团的副政委转业的。本来我俩今晚都有一个共同的接待任务,我偷懒跑这儿会美女,秘书长在我请假的时候听说了,就一定要来见见我当年的梦中情人......”艾平知道副部长话里的水分象这白酒一样,酒精度顶多有一半就了不起了。她心中哀叹,一个正直的军人咋变得这么快?见艾平的酒喝得勉强,秘书长真的象他们当年当兵时的豪爽,不但一口干了四两多白酒,还把艾平高脚杯里的红酒倒进自已的杯里,也一饮而尽。弄得艾平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再喝了半杯红酒。
秘书长来了,那些文艺届的朋友不再插科打混的讲那些舞台演出时的笑话段子,副部长只得讲了些当年当兵时,半夜里偷偷到女兵宿舍窗下听她们说些啥的轶事,大家却笑不起来。艾平有些不耐地等着这顿饭的主题尽快到来,只是笑迷迷的不失礼貌地应酬着。艾平知道秘书长夫妇的到来,可能和那次招考有关,可是如今都快入学了,谁还能翻云覆雨改弦更张,还有什么回天的能量?!她真弄不明白这老战友怎么连这么点常识都没有!大家喝了一会儿闷酒,几个陪酒的本市艺术届名人都找借口告辞了。这是副部长道:“艾团,想必你也心理也明白,咱老战友想你是真的,想找你帮忙也是真的。腾秘书长就这么一个宝贝千金,如今三四天水米不搭牙,就要上你们军艺,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个机动指标。听说你们系主任的孩子,要考我市的招商局当公务员,可是面试没通过,腾秘书长一听,就安排从她曾经参加过大学生辩论赛的角度,给予适当加分,特批录取了。当然啊,这可不是交换,而是请你帮忙,把别省的指标串过来一个就行了......”艾平真的想把一杯酒泼到副部长的脸上,他在文工团的时候主管过军务,怎么会不知道招一个学员必须得上党委会或者是团长办公会?更何况这可是正规大学生招生,怎么可能会随机处理?再说所谓的串指标不就是从现在录取的人找理由替换一个?!副部长道:“秘书长已经找到高官和你们院里管招生的院长打过招呼了,他说你管业务,具体负责这件事,还说你,你.....”艾平知道当面说她坚持原则,背地里一定是骂她死脑瓜骨不开窍儿。她知道那些底层的孩子一路走来,是十分不容易的事,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就把别人家的当成可以任意宰割的羔羊?就不想想当年他们在农村没走出来的时候,多盼着有公正竞争的时候?她起身要去洗手间,副部长怕她走了,没了面子。事先他曾大包大揽的,说艾平是他的老战友,还是差点没成一家人的恋人,可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秘书长当时也投桃报李,答应他如果自己提拔为副书记,便推荐他接任。如果艾平一甩袖子走了,那升迁的可能就不存在了。副部长急忙追过去,艾平见他不放心怕她走了,就把手包放在沙发上:“我去去就来。”林处长知道这是关键时候,公关的决定性阶段就在此一举了,连忙拿起一个准备好的档案袋追了过去。出了门,见艾平正在和服务员说,请她帮助把沙发上的手包拿出来,她好先走,躲开这场“鸿门宴”。林处长连忙过去,亲切地拉住艾平的手:“上校就是要走,咱们姐俩也得告别一下,咋也不能三杯酒没喝完,就不辞而别了。”艾平脸上没了微笑:“林处长,我听说您是从一个小镇的供销社走出来的,您应该知道人在基层出人头地并不容易。如今录取通知书都要发了,要我们把别人拿下来,填上您的女儿那合适吗?!何况我听说您的女儿已经上了师大,将来当个老师也不影响她的艺术才能发挥,有什么不好?”林处长讪笑道:“您说的对,我不是要您把那个穷孩子纤纤拿下来,而是请你从别的省里调剂一下名额,只要增加一个,我家依依不就成了?如果到了军艺,那依依将来才真的是前途无量。我们家做了很多铺垫性的工作,费了多少心血和.....哎,不瞒您说,现在从院长到系主任都同意,只要您一表态,上边有人兜底,您给个顺水人情,我们一家人都这辈子都感激您!”说着,把那个厚厚的档案袋塞到艾平的手里。艾平顿时火了:“收起你的钱!军队学校如果靠拿的钱多少录取,那我们还能对得起老百姓?还能称得起是人民的军队.....”艾平气得语无伦次,她知道这些习惯靠钱作马跑得快过别人的人,根本听不懂这些道理。抡开胳膊要走,拉扯中档案袋掉到地上,里面成捆的钱撒了一地。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在一瞬间眼睛定格了,瞅着那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林处长急忙蹲下将钱拢到一起,塞进档案袋,没想到这袋子关键时候又漏底了,只好丢了档案袋,把钱胡乱塞进手包和衣服口袋里,慌乱中见艾平怔在那儿,连忙拉着艾平进了旁边黑着灯的单间。心地善良的艾平不想让林处长太尬尴,只好随着她进屋。林处长一边把灯打开,一边说道:“如今不是都得花钱才行吗?!俺们听说了,上个军艺得花五六个,俺给您准备了十个,十个!您就给个顺水人情,别人的工作我们都......”说话间,二人没等坐下,却看见屋里有两个人!是两个年轻的男女,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林处长发现有人,迅速把话打住,那俩人见躲不过去,慢慢抬起头来。林处长和艾平透过那女生散乱在脸上的头发,看出来这个瘦弱的小女生竟然是纤纤!!艾平管过很多届青春期的学生,见怪不怪,故作轻松地说道:“张生小姐房中会呢?让我俩无意中撞上了。是不是要上大学了,学业没那么紧张了,有闲空谈情说爱了?”纤纤和涤越紧张万分,刚刚他俩第一次抱在一起,太紧张、太幸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没听到。灯开启的时候,他俩晃如被雷电激了一下,仓促间抱得更紧,像是遇到了危险本能地把脸贴到一起。恍惚了一会儿,纤纤先起身推开涤越的拥抱,大大方方地拉着他的手,红着脸向林处长和艾平鞠躬:“老师、阿姨,是我约的这位我最感激最喜欢的的男生,和他约定以后不能相忘,没想到吓到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说罢拉着涤越跑出门去,片刻,纤纤又折回来:“艾教师,谢谢您!我上学后不会再谈恋爱,一定等到毕业再说,您要是有时间,我想请请您,感激您、您的帮助!”艾平知道这个时候,让他们尽快离开才是帮助他们,拉过纤纤颤抖着的手,看着她忐忑不安的眼神,安慰道:“哪个女孩子这个时候不憧憬着爱情的远方是啥样?不过青苹果不好吃,还得等到熟了的时候......”林处长看着这俩个小鬼青涩的脸,由开始担心和怨恨他俩听到说钱的事,到后来心里一盘算,高兴了起来!她的女儿能替代这个讨厌的纤纤上军艺了!
第二天一早,副部长的车等在军分区招待所门前,艾平急匆匆吃了早饭,收拾了行李想打车上机场。林处长进来笑道:“艾上校,我不难为你了,你真是我党的好干部,让人佩服。”艾平不想看她这张俗不可耐的脸,更不想再听她昨晚上见了两个孩子尴尬的瞬间那兴灾乐祸的胡言乱语。林处长道:“人算不如天算,这小鬼头和我的女儿竞争,到底骨子里是个下流胚子,自作孽,不可活!”昨晚上艾平怕这人会拿纤纤和涤越幽会的事作文章,和林处长一起喝了半天酒,讲了半宿对青年人的冲动应当理解的话,希望能打消这个恶女人的邪念,让那个单纯的纤纤能顺利到军艺上学,躲开这些小人。让她始料不及的是,林处长办事,当然是办坏事的效率太快了!林处长冷笑着丢给她一张纸:“看看吧。这是一张治安处罚通知单。要不是我家秘书长出头通融,这俩个小鬼就得以流氓罪被被拘留十五天,那他们就连普通大学都上不了了。”艾平急了,她为纤纤这个女孩儿不平:“为了自家的孩子就不惜陷害人家的女孩?你就不怕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