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
星光点点,弯月肆意地撒下它清冷的光,晕染出柔和而姆冥的色调。
眼前这块异界地域,被靛青色丝带般的冥光包裹着。厚重的砂石岩围砌成一个古旧神族,玄族。
在上古时期,它也曾是势力强大,能够与白狐一族相媲美的神族,如今却已没落,渐渐淡于人眼了。
风声鹤唳,四方隐秘。看不见的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酝酿着,咕哝着,低压深沉的烦躁戾气。
九晟台方向——
暗红旌旗高挂于九晟台之上,萧瑟风声不住地迎合着。每面战旗都血淋淋地书写着“玄”字。
从远处能听到……
铿铿锵锵的枪戟开光的声音,尖利无比。层层叠叠,交错刮挲着。
此番九晟台一战,在暗处静观其变的至少有两路人马。一路为白狐族的人,一路为上界天的人。
只不过,白狐族作为宣战方,并没有像上界天那样隐蔽自己。而是颇为显眼地扎寨在忘川水岸,一路上声势浩大,数十万人马陆陆续续地赶来。
玄族族长猫着眼,捋了捋已经泛黄的胡子。他立于九晟台上,对这一切一览无余。
他思索着,早晚都会开战的。鹿死谁手,要打了才知道呢。就算是已经没落的神族,也总有几两肉的吧,可别小看了。
狐族营帐附近——
这时,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孩子坐在一块巨岩上,她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忘川水。
在这个看似静谧的夜里,忘川水迎着残风,缓缓吐息着,谱出泠泠古调。
残灯忽明忽灭,水面微颤,一如既往的波光粼粼。
她就这么瞧着,瞧着这水,无尽远阔。静静的,远阔着……
她身后是一棵高大的散花树,绯红的花瓣被风拉着,引着,不动声色的飞舞着。
离开了树的紧缚,它们随意地晃荡着,顺着弧度落在她的小脑袋上,有些如梦似幻。
小孩子只瞧着不小心跑进水里的花瓣,沉思着,静默着。
从她的眼里透出些许的空洞、迷茫。
只要不回去受罪,去哪里都可以。她已经厌烦了,厌烦日复一日的煎熬了。
公主吗?一切期望,她都担不起。
命数吗……她的命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
一个比她大上些许的女子穿过层层叠叠的石岩,焦急地唤着她。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绕出了迷宫似的石壁,迎面就是开阔的地界。终于瞧见了她,女孩皱了皱眉头,踩着石岩,紧靠着她蹲了下去。
“灵栖!你怎么在这儿杵着呀!天色不早了,你也太不自觉了吧。快跟我回去,省得爹整天念叨着你去哪儿了,去哪儿了的。”
女孩话毕,等着灵栖的反应。可她却像没听见似的,呆愣着。也没把头转过去。
女孩的脸色沉下来了。
总是这副臭脸,看了有十年了吧,凭什么我就要受着呢……
女孩猛的抓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进了水里。“咚”的一声,水面激溅起水花。
沉闷的夜里,晚风散开了几圈涟漪。
“默不作声的样子摆给谁看呢!有什么事也不跟我打个手势,搞的我好像把你怎么了似的。”
十年了……
还有谁记得她也是个公主呢。
自从眼前这个孩子出生,她就一直活在这个孩子的阴影里……
她本该是那满身骄傲的公主,过着旁人羡慕的生活。爹是白狐族的族长,娘是族长夫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呢。
是呀……
他爹是一族之长,她是公主呀。
她爹对她很好呀,是呀……
只是比他的宝贝孙女白灵栖少了点点而已,就点点而已……
少到一年只见寥寥几次面。
少到族规里的晨昏定省一律可免,因为他嫌烦……
少到她四月的生辰能记成腊月。
还能笑着说,青玉的生辰怎么跟灵栖的生辰在同一月呀,不如就一起庆生吧。
差别,一目了然。
当时在场的族亲们,都齐声笑了出来,连忙纠正了过来。
是呀,族亲们一个个都顺着族长的意思,将灵栖捧在手心里呢。我可笑,对呀,可笑至极呢!
我做错了什么呢,我明明天资卓绝呀,秉性纯良呀。
均匀的爱,是我不配吗……
青玉看着灵栖,心口一紧,不自觉咬了咬牙。
她知道爹最喜欢灵栖了,所以一直都不记辈分的讨好灵栖。
如果说是当了灵栖的半个妈,也一点都不为过吧。
可是这个无比娇贵的小公主,她那可怜的哥哥的独生女儿,似乎从未正眼看过她……
她抿紧了嘴唇,尽可能地压制自己的情绪:“你可真能耐呀!跑这么远,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呀。”
灵栖一个劲儿后退着,张开了双臂,紧紧地贴着散花树,缩成一小堆。很显然,她并不想回去。
“走吧!快回去吧!爹呀指不定又在念叨你了。快跟我回去!”她笑着,拽住灵栖的衣衫,往后拉扯着。
灵栖还是紧缩着。
放过我吧,不回去也是种奢侈吗。
我这个哑巴还没被人笑够吗……
女孩不耐烦了。
如果她听话些,我可能不会这么讨厌她。
可偏偏……
她伸出了手,揪住灵栖的头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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