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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回头时,通往楼下的梯口是一个犹如针孔般微弱的光亮。
那就把自己继续埋身于黑暗,一步步往前,空间愈发狭窄,少女追着德里奇先生的影子,不停地,不停地前进。
穿过二楼的走廊,花了三十分钟。额头满是细汗,望着整整一路的尸体,前所未有的压抑。楼道里的激战失去刚才的缺口,一瞬恢复寂静。仿佛指尖按在静音键上,轻轻地将它推回原位。
——啪。
空寂的黑白画面。
D绮萝的夜视设备闪烁着供电不足的红灯,她就以夜盲状态站在原地,无论睁眼闭眼,几乎分辨不出什么东西。
不再害怕了。
不,应该是仍然害怕。但麻木了。
持续的杀戮,于是粉色手枪显得特别严肃,D绮萝的意识久久地摇晃在红色的血雾里,故而便没了知觉。之前还在加剧异化的伤口,不知何时被喷雾凝固结冰,听见德里奇先生传达出的问候,少女立刻摇头“不疼了,不疼了”。
既然已经抵达这里了。
那就把一切痛觉和犹豫撕碎成纸屑,扬手扔进焚烧炉里。
朝着第三阶段前进吧。
-机械芬芳归于修女(Part.2)-
旅店无人的后院里,树和晾衣杆当然最常见。
深蓝帆布先生抬头看一眼,对西娅介绍说这棵树是母亲种下的,“你看,这里的枝是我剪掉的。”他说,“不然要一路长到围墙外面。”
西娅顺着树枝往上看,和松鼠的目光接个正着,当时她的内心却冒出“诶?松鼠小姐你好呀”的问候,好奇的打量却吓跑了小家伙。
有些失礼。
按捺着不说。
直到深蓝帆布先生转身以后,她才双手合十在胸口,极力歉意地鞠了鞠躬。希望你不要对我产生敌意喔。
我要长久地留宿这里,请多关照。
离开的时候,突然发觉有东西从天上落下。
是一场幼稚而漫长的抛物运动,越过日光、气流,和少女送来的无知眼神。
“啪——”
狠狠地击中西娅的大脑。
是一小颗榛子。
它落在草坪上,和少女互相看了一眼,像是微笑地比出“v”字手势。
西娅把脸转向树的一侧。
高高的树,浓郁发光的叶子后面,浮现着一双袖珍的眸子。又惊喜又紧张,无法上前搭话。
悄悄藏起来。
-
西娅在旅馆的温泉里泡了澡。
只待了一小会儿,便整个脸都烧红了,赶快爬出来,穿上衣服和拖鞋。
湿漉漉的头发冰凉地接触皮肤,打着寒战。
回到屋子里,少女将擦过头发的毛巾挂在栏杆上,给它透透气。
窗外是雨季城市和树林,还有列车。
打开电视,喝掉背包里的两罐啤酒,然后用手把头发弄平整,再钻进被窝。
非常悠然。
西娅一直以为,曾经期盼的奔赴前线会是一生中最恶劣的经历。但这一天下来的温暖和美好,以至于让她难以相信地,惶恐地寻找理由证明这可是一座未清除干净的城市呀。
还未完全清除的修罗巢穴,那些来自地狱的黑暗生物。一想到这里,嘴角两端就被挂上重力,将笑容收取回来。
晚上近9点,深蓝帆布先生敲开西娅的房门。他要出一趟外地,大概三四天的样子,特地来此告别。他问西娅是否需要带一些东西回来,西娅赶紧打断他,指了指背包说都准备齐全了。男人再次强调着前线工作的危险性,反复确认说医疗设备很便宜的,我帮你买一些回来。
西娅握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朝外推一些。
“您就放心去吧,我如果需要的话会联系您的。”掏出对方留下的名片。
“有任何事情的话,就去楼下找香港老头。”
“香港老头?”西娅问。
“就是这家旅馆的店主。”
回想起那位四十出头的男店主,对着墙壁饶有兴趣地推了推眼镜说,诶~墙里长出了叶子?
“噢——是他呀,好的好的,我记住了。”
“那么,我就出发了。”深蓝帆布先生摘下黑色呢帽,点头示意,“你出任务时一定要小心呀。”
就像下午在后院里,西娅被松鼠扔出的榛子偷袭时,从情绪上流露出使旁人可以察觉到的低落,深蓝帆布先生就迟迟没有再对她说话。直到晚饭的时候,才转头朝向西娅,指指自己的额头问:“这里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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