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了衣服,一动不动了。
江湛道:“施主,软风细雨而已,贫僧不打也不要紧。”
这细雨好像越发的绵密,淅淅沥沥不绝于耳,玄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女孩在一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她才颤着伸手,将伞一把接去了。
二人跟着她转过几道弯,绕过不少亭台阁楼,越往里走甚至还听到了江水拍岸的声音。
她终于在江边的一幢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楼边树木郁郁青青,而其中的小楼虽精致玲珑,但在这流绛阁里也并未太出奇。
玄儿敲响了门,没多久,一个女子举着蜡烛开门走出来,看了几人一眼后,她问道:“怎么了?”
烛枝红艳,可人更比烛红,这女子仿若是从山水墨画里行来,也是让人心醉的美。
江湛心里感叹,都说川西善出美人,下了山后一路走到余城,原本以为自己早已领略,却没想到还是太过小看了川西,原来天上还有天。
玄儿指着女孩道:“余儿,这位姑娘说她是宝蓝姐的妹妹。”
余儿诧异,她把烛光靠近女孩仔细一看,吃了一惊后心中仅剩下一个念头:这姑娘好漂亮。于是也信了几分,心里不禁放下警惕,温柔地拉起了女孩,笑道:“跟我来。”
直到余儿带着女孩上了阁楼,玄儿依然站在门前。楼下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的光映在她身上,将她的脸照得更加晕红了,一时不敢回头。
夜色无法沉寂,玄儿想起了什么,收了伞,回到江湛面前恭敬地奉还,道:“妾身谢过公子好意。”
江湛手掌合十,微笑道:“阿弥陀佛,此物施主既是受用,贫僧便相赠于你。”
灰色的僧袍早已被雨水润湿,玄儿拂了拂耳边秀发,高傲地挺起身子,步子向前一迈,手中雨伞在两人头上哗地撑开。
江湛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玄儿却格外强硬地将他一把拉了回来,嗔声道:“你过来。”
“阿弥陀佛,女施主你这是。”
玄儿微低着脑袋,轻声道:“小女唐玄,中堂人氏,跟随竹华前辈修行些琴艺,在流绛阁也有一年了。”
她悄悄瞥了江湛一眼,怯怯地道:“不知,不知公子是哪里人……”
“阿弥陀佛……”
少女的气息犹如湿润的温风,携着花香阵阵袭来,江湛定下心神,这才说道:“回唐施主,贫僧在静蓝山寺出家修行,法号青迟。”
玄儿问道:“不知……青迟法师来此……是寻何人。”
江湛苦笑道:“唐施主,贫僧本想在余城寻个住处留宿一夜,我也不知为何会来至宝地。”
玄儿低头笑了声,说道:“这里有规矩,夜里是不留人的。”
“多谢施主相告。”
玄儿胆子好像大了些,抬起眼睛仔细地看了会儿江湛,从怀里摸出方绣花手帕轻轻擦去他脸上的雨珠。
江湛见她动作,心里一跳,本欲伸手阻挡,却碰上她温软的柔荑,江湛不禁后退一些,慌忙道:“唐施主,万万不可。”
唐玄轻轻扬起嘴角,向前靠近了他,问道:“为何?是玄儿入不得法眼吗?”
她手上动作不停,江湛心中砰砰直跳,拿过她手中绣帕,道:“非也,只是不便劳烦施主,贫僧自己来。”
江湛拭去脸上雨水,面色也红了起来,说道:“多谢施主美意。”
唐玄接过手帕,问他道:“受用吗?”
“阿弥陀佛,贫僧谢过施主。”
唐玄将手帕放进他怀里,微笑道:“此物法师若是受用,妾身便相赠于你。”
“阿弥陀佛,谢过施主。”
江湛启口念了声佛号,听雨珠滴滴嗒嗒掉在伞上,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玄儿。”
江湛回头看去,一道撑着伞的窈窕身影往二人赶来,那女子问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唐玄对她招了招手:“陆梁姐姐,你过来。”
陆梁依言走来,疑惑地道:“玄儿,竹华姐姐来了一位好友,让你过去见见。”
“好。”
唐玄随口应了一声,深深看了江湛一眼,脸上忽的飞红。她拉起江湛的手将伞柄递了过去,踮着脚尖贴向他,温热的娇息倾吐向耳畔,悄声说道:“下一次,叫我玄儿。”
说完她提着微笑,拉着陆梁跑开了,余音仍在耳畔回绕,江湛心头不断默念佛号,许久才归复平静。他忍不住抬眼看去二楼,见那点豆大的灯火剧烈跳动起来,在突来的风里明灭不定。
无情最是无常,上天毫无征兆地便能和你翻了脸,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顷刻间翻覆而下,哗啦啦不断撞击到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