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成起伏不大的平缓山丘。
阳光透过层层树阴,把女孩的眼睛映得闪闪发亮,她下了马奔向前方,催促江湛道:“你快点,前面就可以看见余城了。”
江湛登上一个缓坡放眼望去,前方地势陡然变低,但却一片平坦开阔,远远的有一条细长平直的青罗带东西向横陈在碧玉毯上,极为惹眼。
女孩兴奋地大喊,她的手往前一指,对江湛道:“我们终于到余城了!你看,前面那条就是涟江。”
涟江两岸美人成云,素来在川西享有盛名,江湛好好打量了一下这条江水,涟江笔直工整,更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江水发源于恒川,从东西向贯穿了川西,最终从西方汇入白海。
江湛向西极目远眺,望之只觉天地无垠,一线碧水连青色,已是看不到尽头。
而东方远处两水交界则是波光粼粼,江湛望着恒川发起了呆。
遥遥只见无数翻白的波涛从南方浩浩汤汤急涌过来,一路奔腾向北,浩瀚无比,遥远的川水之上白雾朦胧,通天彻地。
江湛在静蓝也曾见过恒川入海,但在这里见到这股磅礴的气势,内心仍旧震撼不已,我从净蓝寺下山,这一路可以说都是跟着恒川走来的,并且还将跟着恒川走下去。
女孩心里更是兴奋,她拉着江湛说道:“看见没,我们前边挨着涟江那扎起堆的房屋,那就是余城。余城对面那一片,那里已经不是平国了,管着那块地方的是池家人。”
“还有,那边,那远远的一块黑压压的,那是幽州,幽州再过去,哎呀,太远了看不清了,我告诉你啊,那里的房子都是一长排一长排地挨在一起,那里就是径州。径州对岸……”
女孩高高仰起头,眺望遥遥天际,口中一长串地说道。
那些遥远的,看不见的地方好像就活生生在她眼睛里,回到了涟江小施主一定很高兴,江湛仔细凝看女孩的眼睛,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亲切感。
他遥望着这片陌生的土地,竟愈发觉得舒适与自然。
女孩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看向江湛奇怪道:“你看我做什么?”
江湛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小施主说完了?”
“嗯。”
江湛愣了一瞬,点头回道:“那我们继续走吧,这里到余城怕还有半日路程。”
他说完先往缓坡下行去。
女孩在后面道:“余城里也有座佛寺,叫寒江寺,就建在涟江边上,你要进去看看吗?”
江湛脚下未停,摇头道:“途径此地而已,不必居留。”
女孩淡淡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余城是依水而生的城市,房屋建筑条带状遍布江边。日落的昏黄阳光斜斜洒进树林,穿过这片树林,依稀见到远处的人烟,道路宽阔起来,还有过往的三两行人偶尔驻步聚集。
近了一看,那是家规模不大的酒馆,酒馆门前摆上了桌子,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门外正坐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边品着小酒,一边谈着天:“呼,天要凉了。”
青年旁边坐着的老人半闭双眼,闻声起了个寒颤,道:“可不是,中秋都过了。”
青年调笑道:“嗯,再加把力。我怕涟江里的鱼儿都等不及了。”
老头品了口清酿,啧声道:“是你等不及吧。”
“那当然,明早我们把网拉深些……”
叶好龙勾着手指,饶有力道地往上一提,声色并茂起来:“把江里的鱼都收了!好好抄他一笔!”
老头叹了一声,问他:“年青人呐,我瞧你的心都能把涟江给吞了,你把鱼都收干净了,也不怕龙王爷发怒?”
叶好龙豪饮了一杯,掷地有声道:“哈哈哈哈,他若真敢在江里,小爷便连龙王也一起捞上来!”
他的如虹气势倒是让老头一惊,老头儿气急败坏地拿手指着他,颤声道:“你,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叶好龙的一番豪言壮语引来众人注意,有上了年纪的给老头助阵道:“说得没错,现在年青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长了,没点斤两心却比天还高,涟江里有多少鱼你知道吗?还把鱼都收了,说出话来也不怕人笑话。”
“呵。”
只听得有人冷笑一声,起身对叶好龙抱起拳来,放声说道:“好龙兄如此豪气云干,在下佩服之至,今晚树群与兄同去,我二人一同夜游涟江里,共臂把鱼捞。”
“哎呀哎呀,树群兄此言甚妙甚妙,我卫连芳无论如何也应算上一个。”
卫连芳说着还站了起来,继续冷笑道:“这群老东西,每次下江总还捏着根香,想着要拜个龙王,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们不拜龙王照样捞得出大鱼。”
“咳,咳咳咳。”
那老头接连咳嗽几声,指着天空对他们三个道:“尔等休要胡放厥词,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下网的日子吗?”
这时,从小酒馆中涌出来十几个看戏人,他们纷纷抬头望去,只见西边天光昏黄,红云将倾。
众人面面相觑,听老头儿摇头道:“已无再多好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