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诀别

    宁儿醒来时正躺在冰凉的石头上。

    不自己不是被黑潭的巨大漩涡卷进潭底了么？她掐了掐自己的脸，确定自己还活着后呛咳出刚刚在黑潭中吸进肺里的水，才开始慢慢打量四周的一切。

    自己身处另外一个石室，墙上点着油灯，身旁有一口大石锅正在咕嘟咕嘟煮着什么东西。

    宁儿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想起自己是在与鹤交换身体的时候被巨大的漩涡卷入了黑潭，此刻也不知道鹤有没有事，人在哪里。

    宁儿这么想着，坐起身来，目光在这间点着油灯的新的石室中搜索着鹤的身影。

    这间石室异常潮湿，地面石壁都有积水，甚至有的石头还在滴下水来。石壁的一处有一块巨石遮挡，从巨石遮挡的缝隙中汩汩喷涌着清澈强劲的水流，下方是一渠深深的小溪，水流从巨石缝隙涌入石壁后就落进这条小溪中顺着石壁下方的断崖流走了——正是有这块巨石阻挡，否则以这个水流来看的话，若没有这块巨石，这间石室也会瞬间被外面的黑潭水涌入淹没的。

    就在石室不起眼的角落，蹲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石室中只有一盏油灯照明，宁儿看不真切，只感觉那是个毛发长长的什么动物——大概是一只毛发很长的大型犬？

    宁儿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长毛”动物，身边的石锅仍在熊熊火焰燃烧下不住翻滚沸腾着。

    就在宁儿路过石锅时，猝不及防从锅底翻涌出一只被煮得皮肉翻飞的人头来，死灰色的眼睛仿佛是已经被滚水煮到融化了，只留下薄薄一层皮，十分可怖！

    而现在，那双死灰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宁儿。

    宁儿吓得脚下一软，摔坐到湿湿的地上，一声凄厉尖锐的尖叫也情不自禁从喉头发出，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滑破了这间石室的寂静。

    墙角那只“动物”也听到了这声尖叫，转过身朝石锅宁儿这边“走”来…

    是的，他站起来了，是用两脚行走的。

    从他行走的姿态来看，这分明就是个“人”。

    “…你是谁？”宁儿看着那个脏兮兮的，毛发长长的东西，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个人了。只不过这个人不知道在这间山洞里究竟生存了多长时间，头发长长的，被油污打着结乱蓬蓬地披散着，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脏的难以辨认出款式颜色了，破成一缕缕的布条，胡乱地搭在身上。

    脸被鸡窝般的头发遮挡着，看不清楚表情，只是隐隐感觉到有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正透过那厚厚的油污密布的杂乱黑发朝这边看。

    只见那个“人”径直朝宁儿旁边的石锅走来，用一把匕首“噗呲”扎进了沸腾着的石锅中那颗头颅的眼睛，用小刀把那颗形容可怖，皮肉翻飞的头颅从锅中挑了出来，接着，他把那颗人头凑到脏乱披散着的黑色毛发后的嘴边，发出了啃吮的滋滋声……

    宁儿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总感觉来者不善，这个人吃人的画面很快让宁儿联想到自己可能也是这个类似“人”的生物的盘中美食，她不想引起这个家伙的注意，带着深深的恐惧悄悄朝角落的方向移动……

    怪人吸溜着啃完了手中人头，连脑浆都被吸的干干净净了，才把还挂着嫩红色肌腱膜的头骨往深深的溪水中一扔，又用一个长柄木勺伸进锅里捞。

    宁儿从未见过如此变态反胃的画面，只得用自己细腻白皙的小手捂住嘴巴，尽力不让自己呕出来。

    就这样，那怪人脏兮兮看不清颜色的手拿着那柄木勺在翻滚着的石锅里搅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夹杂着腥味的肉香。

    人腿，残肢，手掌…

    怪人肮脏布条遮挡下的肚子随着一件一件吃下的人体器官而鼓胀起来。

    见锅中已经捞不出东西，怪人转过头朝宁儿这边看过来……

    “…不要…不要…你是谁！！”

    宁儿顿时被吓得失了智，绝望而恐惧地哭喊着，怪人朝哭喊着的宁儿伸出一条脏兮兮的手臂，手掌上还残留着刚刚锅里煮着人肉的肉汁，宁儿只得紧紧闭着眼睛扭过头去等死。

    半晌。一个温暖而粘腻的触感附上了宁儿的左脸，她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却看见了很近的距离，那个怪人厚厚头发遮挡下若隐若现的一张脸！

    ——是个脸上脏兮兮的少年，稚气未脱，估摸着不会超过21岁。

    “…活，活人…”脏兮兮的少年喃喃着，一面用沾满了煮人头各种组织液与油污的手触摸着宁儿的脸颊，仿佛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那般小心翼翼地。

    “…你会讲话？”

    宁儿问到。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眼前这个少年会说话就说明是跟宁儿他们一样差不多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沦落至此，但是从锅中所煮与少年那句“活的”来看，他应该一直是以吃山室谷底的死尸为生，或许，并未伤害过活人？

    想到这里，宁儿心中的恐惧与紧张就已经消除大半。

    她看着眼前这个怪物般模样的肮脏少年，试探性地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朗朗…”

    那少年口齿不清地回答道。

    见这个少年并未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宁儿心中一阵狂喜，接着问：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哥哥…”

    少年支吾着回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捂住脑袋蹲了下来，好像回忆什么会让他头疼的样子，这时候宁儿也看清楚了他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把“匕首”——刀柄长长的，细细的，刀口小小的短短的，就算不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中陪这位少年困了多久，刀锋依然锋利，呈现出柳叶的形状。

    这哪里是什么匕首，分明就是一把医生用的手术刀。

    “你这个刀是哪里来的？”宁儿接着问。她知道，这个东西与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份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联系。

    少年布满油污与泥土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从唇间吐出几个字：“…是，是哥哥…”

    接着少年仿佛在忍受着剧烈疼痛一般撕扯下自己身上那些已经算不上是衣服的布条，并用手握成拳头狠狠朝地面砸去…

    ——这下更是惊得宁儿目瞪口呆。想那山石岩块谈何坚硬，在这少年的拳头之下竟然如同一块酥饼般脆弱，一拳下去，眼前的坚硬岩块顿时化为湮粉！这是怎么样的怪力？宁儿心中想着，恐怕这样的力量连鹤那个“修罗”般的人物也会难以招架吧……

    “哥——！哥——！救我！！”少年发起狂来，嘶吼着，厚厚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宁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种痛苦就算不看到表情也是能感受到的。少年身上的污渍斑驳的布条被尽数扯下，露出了布满缝合痕迹的身体，仿佛他的每一块皮肉都是从其他动物身上割下来拼凑上去的，少年的左臂的皮肤布满诡异的鳞片，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头，挣扎着在石室中冲撞打滚——一定是疼痛难耐了才会这副模样。

    宁儿不知道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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