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瘦白皙的后颈上,柔软的黑直发像一汪清水从右肩倾泄而下。米白色毛衣透过阳光的细小纤维随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在阳光中有节奏地律动。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下午的阳光太暖,或者是因为宁静的温柔美好……也许只是因为吃了整整一锅蛋炒饭,满满的胃和舒适的气氛让林浩莫名有种安全感——就仿佛又回到了跟宁儿在一起的平常下午。
想到这里,林浩心里莫名有些哽咽,但是他不想被宁静看到我即将失控的情绪,只好瘫坐在椅子里,假装看风景把脸转向落地窗的方向,不过这种揪心的感觉很快被他的一个响亮绵长的饱嗝缓和了。
宁静抱臂依靠在桌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浩,他只得点燃一支香烟掩饰尴尬。
“我好像被宁儿绿了。”
开口想打破尴尬,但“绿”字说出口的一瞬间,气氛反而更加尴尬了。于是林浩把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讲给宁静听。
虽然说给宁儿听这些八卦,不一定有用,但是至少心里会好受些。
直到宁静安静听着他发泄完,这时候林浩跟宁儿之间的“事儿”才算正式了结。
可是。
林浩从那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打通过宁儿的电话。
家里也空空荡荡的,这是林浩早该预料到的。
他痛苦地抱着头倚坐在门边,身边的宁静一边安慰着他,一边一遍又一遍挂掉响起的电话。
······
A市,明珠大酒店,正在举行一场社会名流的巨大晚宴。
大堂里灯火通明,黑色礼服的绅士精妆淡抹的名媛。天花板上巨硕的水晶吊灯层层叠叠折射出星星点点钻石般耀眼的光辉。长长的铺着雪白带蕾丝花边的桌布的餐桌摆满了丰盛的美食,大厅中间三层喷泉的粗石台阶布满了精致又隆重法式巴洛克风格的雕花,帷幕前摆放着巨大的白色钢琴,钢琴师和大提琴师正演奏着D大调卡农。
2楼小阳台上,一位头戴黑色窄沿帽的女士再次焦虑地摁掉了电话,她看上去30岁上下,衣着保守又得体,算不上极端的美艳却气质高贵温润,但她实际的年龄要比让人们目测的大得多。她的名字叫王梦,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她作为宁氏财团总裁宁绍辉的妻子,人们早已忘记了谁是“王梦”,都叫她:宁夫人。
宁夫人提拎着黑色长裙款款走下楼,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焦躁不安。
长长的餐桌边站着一位拿着香槟缓缓摇晃的男人,他双鬓斑白,一双明眸英气勃勃,岁月的风霜也遮掩不住他微向下的嘴角的坚毅和俊朗的面容。仿佛是察觉到了宁夫人从楼梯下来时的忧心忡忡,他礼貌微笑着推托了和周围人的寒暄。
“绍辉,我觉得对不起静静。”宁夫人看到男人来到自己身边,情绪似乎有些失控。“绍辉你不可以牺牲静静来成全整个宁式集团,她心里不会愿意的。。。”
宁绍辉皱起眉头:“静静还是没有接电话吗?”说罢他又对宁夫人报以一个怜爱温柔的微笑,仿佛在叫她放轻松。
宁夫人仿佛是感受到丈夫的温存和理解,脸上的焦虑和缓了许多。
“宁式集团不需要龚万河公司名下的任何股份,更不需要通过联姻的手段去获得他们新项目的原始股。倒是龚万河,买断印尼货运航线这一盘棋扯得太大,资金吃紧,急切的想要拉拢宁式集团通过分散股份从而获得我们大量的流动资金,以及————通过与宁氏强强联手壮大公司影响力,获得两百亿美金的融资。”
宁绍辉微微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项目。”宁绍辉不顾宁夫人吃惊睁大的双眼继续说到:“听说这些好点子和筹划都是龚万河家公子——龚千鹤一手操办的,我倒是觉得千鹤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的见识和魄力,也许是个不错的孩子。。。”宁绍辉握紧宁夫人软糯的手,感觉这双手好像要融化在自己的掌心了:“静静也不小了,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从小跟她聚少离多,导致她对家庭缺乏安全感。。。虽然舍不得,也想有个配得上她的男孩子能代替我保护她——当然!要是静静不愿意,我决不会勉强她,但是我们静静从小就是个害羞又体贴的丫头,如果直说,她一定会有心理负担。”
宁夫人温柔地靠进丈夫怀里,喜悦的神色慢慢凝固的在脸上,轻叹一口气,小声说:“不过我还真不想跟龚万河当亲家。”
就在这时,大堂门口喧哗了起来,人们像海面上的波涛献媚地起伏着,透过层层叠叠的人海可以看到门口走进了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翩翩少年。他略带碧色的眼眸折射出跟他瞳色一样的寒气,肤色白得像钻石一样,他那俊美的容颜下带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淡定老练,也隐隐约约透漏出一丝邪魅不羁
从他笔直的背脊和坚挺宽阔的肩膀可以看出这是个极端自信的人,但也不难看出他有他自信的筹码。
人群开始沸腾,他们今天的主角现在才正式登场。
少年面色冰冷地穿过人群。身旁不时传来些碎碎私语。
宁绍辉欣赏地注视着径直向他走来的俊美少年,他身材高挑健美,微微发碧的瞳孔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海,鼻梁线条干净深刻,嘴角仿佛还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宁绍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千鹤少爷!”随着一阵沙哑的笑声,一个矮胖的身影突然不识时务地挡在了宁绍辉和少年之间。这是一个50岁上下的老头子,看得出他是经过一番精心装扮的,却依然难以掩盖他那笨拙的身形和暴发户的气质。他顺势递给龚千鹤一杯红酒,一面对他高高扬起自己另一只手上的酒杯,看样子是想跟龚千鹤来一杯。
“我上一次见你,你才这么高····”矮胖老头子用戴着翡翠大金戒指的肥手殷勤地比划着:“真是青年才俊啊,你一定不记得叔叔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接着又是一顿狂笑。龚千鹤轻轻用手背挡开了那只准备搭上他肩膀的肥手。矮胖老男人似乎毫不在意,哈哈笑着话锋一转:“你那个新项目,我听说了——自从你接管你爸公司以来,你爸真是越发春风得意了——都得交给你这辈儿去开疆扩土,不过你年纪轻可能不知道,我跟你爸可是世交,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合作···叔叔我呢,前几次错过了,想着你还年轻,需要历练历练,这次叔叔可无论如何想跟你们合作一把。”
“要我说!陈总您毕竟是年龄大了——合不合作这事儿除了交情,更是得看实力。”一位英俊干练的男人对龚千鹤微笑着扬了扬酒杯,龚千鹤冰冷的脸上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向男人点头回应。
男人愈发得意起来,自认为自己不但巧妙地帮这位正炙手可热的商海骄子解了围,更是含沙射影地展现了自己企业的实力。他目送龚千鹤远去的身影,看似和善的的目光中悄然泛起一丝寒光和恨意。
千鹤硬朗笔直的身影穿过人群,众宾客一片哗然,惊叹也好,艳羡也罢,无不是议论纷纷。
“宁叔叔!”千鹤来到宁绍辉跟前,精致面庞的冰霜好像瞬间消融了,在宁绍辉面前笑得像个孩子。这个阳光率真的笑容让宁邵辉心里咯噔一下,就好像是冬日暖阳洒在雪地里,这笑容犹如一把小小的钥匙,将宁邵辉心中最后一把置疑的枷锁打开了。宁夫人端庄的脸上亦是充满着宠溺,看得出她对面前这个俊俏的孩子十分喜欢,她轻轻拉过千鹤的手,将他和丈夫引到靠窗僻静的小卡座上。
“千鹤,你没和你父亲一起来吗?”宁邵辉问到。
“我想…他应该快到了。”千鹤深邃的双瞳望向窗外跟他眼瞳一样深邃的夜空,嘴角若有似无地闪过一缕狡黠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