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一代名臣,又岂猜不到这火光之意,联想今日种种,他脸上浮现苦色,仿佛一瞬十年光华而过,他颤颤巍巍开口,“……何至于……宫变?”
明皎理了理衣摆,她脸上不见丝毫波澜,仿佛这一切均在意料之中,她起身朝殿外而去,“诸位大人且歇着,本宫要去迎一迎四皇叔了。”
她踏进雪中,脚印深深浅浅,此刻风雪已停,黑暗苍穹之上,浊云散去,露出一轮明月,那明月皎洁照亮宫灯所及之处,她听得身后谢远道及诸官之声,久久不散,“天恩厚爱,臣等惭愧。”
金銮殿外,火光刺眼,映出黑压压的人影,兵戈寒光泠泠,地上鲜血淋漓,一股一股钻入人心的寒意弥漫着不散去,一人坐与御撵之中于兵甲之中闲适得如同外出游玩,他身侧各立一人,皆立于高头大马之上,手中握着的枪杆还在滴血,他身后是一万整齐划一的禁军。
明皎自金銮殿而出,轻衣缓带,无半丝慌乱。
“我大楚王朝于马背之上得天下,四皇叔今夜好生威风,竟不负英勇之名。”
话中揶揄之意显露无疑,贤王假面冷笑,“青云,你可知若非你今日多番阻本王入宫,原本你不该在今日亡命。”
火光照在明皎半张脸上,映出长睫蒲扇,闪闪可爱,“青云敢问皇叔一句,悔否?”
不及贤王反应,她又急急道:“皇叔不急着回答此问,青云还有一不情之请,皇叔可否再等一刻?一刻之后,皇叔是想血洗皇城,抑或连夜登基,青云绝不敢再多言一字如何?”
贤王多疑,心中恐她耍花招,是以思虑再三不肯,随即下令攻击。
明皎眸中顿然暗色席卷,战火一触即发,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被一声沉重的声音打断,远处南庆内门开了,夜光中一个个身着绯红官服的人鱼贯而入,逐渐身影进而近,在距离金銮殿外十丈之外,俯身跪下,低垂颔首,其中不乏朝中重臣,中书门下,枢密院内诸臣等。
明皎见此,微微侧身,黛眉一挑,“人都到齐了,百官见证,此般皇叔不必再等了。”
此话一出,贤王却是按兵不动,狠狠望了一眼左侧马上之亲信,似在疑问,原本已被俘的百官何以至于此地?
半刻,明皎似乎等得有些着急了,皱着眉道:“皇叔在犹豫什么?既已打定主意谋朝篡位,何在乎百官之命?正君之名?灭尽皇室,杀尽朝臣,重塑大楚天下,不正是皇叔日夜所思吗?”
百官无故被救出,还一路安然至金銮殿前,着实令贤王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由得重新开始审视不远处独身而立的女子,到底是强弩之末作最后挣扎?还是局势生乱,他后方有变?
“青云,莫作无谓挣扎!皇叔仍可留你性命。”
这是提醒,亦是警告。两方兵力悬殊,若真战起,胜负一眼明了。
明皎向前走了两步,踏碎了脚下被染红的白雪,笑意嫣然道:“皇叔迟迟不肯出手,青云……却是等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