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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竟然没看倒后镜
老秦一下被撞倒在地。
最邪门儿的事情发生了。
他顺地一滚,同时大声叫喊起来。
司机应该马上刹车--
倒车时速度多慢啊。
不该发生后面的事情。
那司机竟然又猛得向后一倒。
仿佛故意的。
稳稳地把车压在老郭的腿上。
连车带沙。
十九吨的重量生生压在一条腿上。
老秦惨叫连连--
司机跳下车。
走到车后面。
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事后,他一脸委屈。
说自己看着倒车镜倒的车。
车后本来没有人。
又说老秦跟本没大声喊。
要不工地那么安静,他不可能听不到。
这个司机开了二十年的车。
车上的部件闭着眼睛,他都不会弄错。
老秦咬死说喊了。
“我******都快让车轧死了,能不吱声吗?”
他躺在床上咆哮着。
这个精壮的汉子,轧断了一条腿。
好了腿也会短一截。
地那边说他操作时没带安全帽,违章
也没赔多少钱。
轧的又不是脑袋,和安全帽有毛关系。
大家都来看老郭,骂那个不通人情的工程队。
老秦被抬回家,我就在门口坐在小椅子上看小人书。
大玉姨的脸白得像个死人。
她咬着自己的拳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的墙壁薄得像层纸,我每天都听到大玉哭。
“那闺女担心她爹呀。”姥姥心疼地说。
“哼!我瞧那闺女有些鬼气。”嬷嬷戴着老花镜纳着鞋底。
我还常去找大玉姨,可她总是少气无力,连笑也很少对我笑。
钟黎不喜欢她,我就不怎么去她家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铁军病了,咳嗽得很厉害,大玉去他们家看他。
我也跟着。
铁军家很阴凉,不见蚊虫。陈月坐在床边给铁军摇扇。
铁军闭着眼睛。
原先浑厚的身体现在薄得像只烧饼,平展地摊在床上。
大玉泪盈于睫,陈月笑嘻嘻地看着大玉笑。
我们出了铁军家,陈月送我们出来。
对大玉嘻笑着,“你死心吧,他死也不会喜欢你。趁现在还漂亮,快找个好人嫁了。”
大玉回过头直视着陈月的眼睛,挑衅地看着她。
“自家男人病成这样,你还笑得出。”
“死也死在我床上,你管不着。”
“你凭什么说他不会喜欢我。”
“如果他喜欢是别的女人,你还有可能。可惜,是我。”
陈月关门前,透过门缝。
眼神阴冷,“铁军死也是我的人。”
我心惊肉跳。
大玉怅然长叹,“难道我们真的没缘分?”
没容她为自己注定没有结局的暗恋伤感,家里又出事了。
秦家老大。
秦金已经二十八岁了,长途车司机。
开了四年,可以单独出车。
他悟性高不但学得快,路记得熟,还带了小徒弟。
秦金被抬回家时,这个160斤的壮汉左臂从上臂齐齐断掉,另一条手臂粉碎性骨折。
小徒弟痛哭流涕----
长途司机夜里也要跑车。
那天,他们跑连夜。
凌晨时分,他们和前面的车追尾,秦金没有系安全带。
因为惯性,一下从车窗飞了出去落在前面车上又弹到地面上。
秦金竟然自己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
身上有些擦伤,破点皮而已。
他刚刚站起来,迎面飞速驶过一辆小车。
一下把他撞出十米又在地上滑行了五米。
小车司机大约太疲劳,没及时停车从他左臂上开了过去。
秦金跌出去时,用右臂支了下地面。
当时他们是在山里,盘山路很窄,也没有护栏。
来往的车道没有明显界限,超车时,都需要占另一边的车道。
金子叔叔咬着衣服,一声没吭。
小徒弟含着眼泪向医院飞驶。
最近的县城医院也要开五六个钟头。
撞人的司机吓得手脚都软了,跟本开不了车。
金子被送到县医院时,大夫说这么复杂的手术他们做不了。
处理了一下伤处,他们又向大医院赶。
赶到时,大夫说左臂只能截掉。
金子叔叔回家那天晚上。
半夜,我听到身边闷闷的“咚咚”声。
像有人用头撞墙。
我睡觉的堂屋挨着大玉姨的小房间,我对着墙壁喊了声,“大玉姨。”
声音一下消失了。
好像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觉。
大玉这次没有哭,至少我没听到。
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床上的两个病号。
狼姥姥每日里都要哭上一阵子,指天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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