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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张地盯着嬷嬷,心里很想让她把这个大哥哥推出去。
倒不是因为胆小害怕芳兰阿姨,而是觉得芳兰阿姨很可怜,隐隐地感觉这个哥哥做的不对。
嬷嬷沉默着,杨逸紧张地盯着嬷嬷,好像要保护博文似的张开双臂,博文在杨逸身后,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也望着嬷嬷。
“唉----我这会儿推他出去,和去厨房拿把刀直接杀了他有什么区别。我一生只救人,没伤过人。你这是为难我。”
“木木,我不会让你带走,博文,我也不会给你推出去,还是那句话,你是我救过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死了也能好好再世为人”
“死老太婆,别说了,闭上,嘴----!!”她发怒了,发出长长的啸叫。
尚博文缩起脖子,连身型都变小一圈似的。
空地上旋起龙卷风似的阴风,风里卷着一丝血色,“回魂夜,我要杀光你们,等着我。”
风一下消失了,世界又平静下来。
尚博文一脸汗腿一软坐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
我们都没做声,他哭了会,突然跪起来,“嬷嬷,咱们怎么办?她说要杀光咱们。”
“还能怎么办,各自安好。”
“你救我,您救我。”他抱住我嬷嬷的腿。
“你放开我嬷嬷。”我踢他一脚,“你干什么事惹得芳兰阿姨这么生气?”
他不哭了,坐在土地上,也不起来,垂头丧气,“没想到她这么难缠。”
“我们不能离开这儿,要想逃开,只能和嬷嬷呆在一起。”他哀求地望着杨逸。
他的确生得很俊俏,一个男生竟然那么白,细长的眼睛看着谁都好像含着情,睫毛扑闪扑闪的,手指也细长,只穿着白衬衣就比所有厂区里我见过的男孩子们出众,除了我们院儿的----“三狼”,秦铁叔。
他那双眼睛包含着热切的希望,望着初开情窦的少女杨逸,叫她怎么能拒绝得了?
“好吧,我给爸爸打电话,陪着你。”
“可能会死哦。”我在一边多嘴。以为她会说,“和他死在一起怕什么?”这类话。
这个乖巧的女孩子望着我嬷嬷甜甜一笑,“有嬷嬷在,不会舍得我们几个年轻人送死的。”
“再说,人多也可以互相照应。”她走过来,扶我嬷嬷在床边上坐下,给她捶着腿,“嬷嬷你说呢?”
我都被她折服,马上喜欢起她来。
果然嬷嬷一直绷着的脸松下来,长叹口气,“女人啊,应该阴柔些,芳兰那丫头太硬,人再强,强不过命。”
“你这丫头倒像风里的芦苇,柔却韧,拿你配他,亏了你。不过也就你能辖制住他。有什么意思呢。”嬷嬷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唏嘘着命运。
尚博文没趣地站起身,走到一边坐下来。
“你们都走吧,那女鬼今夜不会来了,鸡血伤得她不轻,得养养。你们这么闹,我也受不了。孩子也要睡了。”我在一边打起大呵欠。
“真想来,明晚再说。白天她万万出不来的。”
“洒鸡血还有用吗?”博文担心地问。
“到头七回魂夜,挡是挡不住她,不过洒在身上,犹如烈火焚身,再厉害的鬼也受不了,弱点的,直接湮灭,不能轻易用。”
两人见嬷嬷坚持不让他们留下,都站起来,尚博文气哼哼的,杨逸回过头,柔声道,“嬷嬷,您好好休息,这么大年纪,接连打扰真是对不住。”
嬷嬷挥挥手,打发他们走了。
我俩躺下,嬷嬷长叹说,“姓尚那孩子,将来即使出息了也走不远。他和这丫头成不了。他不是聪明,是太狡黠。杨逸那小丫头能调教成这样,双亲不会是简单人物。不会看上这小子的。”
“她要死活非嫁呢?”
“她不是芳兰那死心眼儿的。不信你瞧着吧。”嬷嬷说完闭上了眼睛。
我早累透了,抱着她胳膊陷入了沉睡。
我睡到第二天中午时分,起床时嬷嬷早不见了。
不管睡多晚,她都会一大早起来准备全家人的早饭,哪怕外面的飘着雪让人总想赖床的三九严冬。
“人闲着和废物有什么差别。”她拐着小脚前前后后为家人忙活着。
邻居们有什么事,她也乐意帮忙,虽然对小孩子不苟言笑,但谁都知道她很善良。
所以,第二天,杨逸和尚博文一起来我家,嬷嬷无奈地让他俩留下了。
更何况,杨逸大包小包拎着送嬷嬷的礼物,连我也有份拿到一把棒糖。
我开心地去和钟黎分。
夜晚在人们的不安中降临了。
外面邻居们都在看电视,是铁军叔叔家的电视,拉出长长的线摆在露天大院里,大家一起看。
这一夜莫名的安静,安静地令人怀疑。
我早早上了床,听嬷嬷说鸡叫头遍,杨逸和尚博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