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近关楼起,当值的就不用说了,不当值的,但凡能长到一丝半点借口的,全挤在他们以为合适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看长长队伍中间的谢泽。
这位号称风仪天下第一的将军王爷,可真是名不虚传!
谢泽离韩统领十来步,站住,等李苒过来,伸手拉住她,往前两步,和韩统领微笑致意,“打扰韩将军了。”
“王爷这话不敢当。”
韩统领下意识的想跪下,刚要曲膝,又反应过来,顺势长揖下去。
“本该为王爷和王妃接风洗尘,只是……”
“韩将军客气了。”
谢泽带着微笑,打断了韩统领一脸的难为尴尬。
“要不是这剑门关只能通过而过,实在避不开,小王和内子就绕关而过了。
这一路过来,逢州过县,多半如此。
小王和内子这一趟蜀中之行,至少这会儿,是公是私,还要等到到成都府之后,再议再定,这一路上,给沿途州县,添了许多难为。”
谢泽说着,微微欠身,李苒也微微曲膝。
“不敢当不敢当。多谢王爷体恤。”韩统领忙长揖还礼。
“剑门关内外都是紧要之地,今天晚上,小王和这些人就在练兵场驻营,以便于韩将军警戒宿卫。”
谢泽接着道。
“这个……”韩统领下意识的看向荀先生。
这一对夫妻和他们带的这上千的人,进了剑门关之后,安顿在哪里,他和荀先生商量过好些回,对他来说,最合适的地方就是练兵场,那是剑门关内最大的一块平地,能容纳上万兵卒,他们这一千人,驻营在练兵场上,看着容易,要想怎么着,也容易。
可自从吴兴找了周娥一趟之后,这个容易,是不是真的容易,是谁的容易,可就有点儿说不准了。
“就依王爷的意思吧。”荀先生看着这个之后说不出话的韩统领,急忙提点道。
“这是王爷体恤。”韩统领欠身应了句。
谢泽微笑颔首,牵着李苒的手,往那片阔大平整的练兵场过去。
周娥看这片练兵场看了七八天,抢在安孝锐前面,指挥着众人,那边是下风口,到那儿支锅做饭去,这儿风最小,把帐篷搭这儿……
霍文灿和李清宁,连安孝锐在内,被鲍二爷拉着,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俩接个风,毕竟,这剑门关,得算是他的地头,他嫡亲的妹妹,可是韩统领的大儿媳妇,他得算半个主人!
周娥看着被鲍二爷死拉活拽着的安孝锐三人,一边笑一边挥手,“去吧去吧,他们将军府烧的羊腿不错,还有豆腐,别忘了吃豆腐。”
谢泽这一千多人,安营,做饭,歇息,安静有序,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已经收拾好,启程西行。
韩统领和荀先生站在关隘后,看着越走越远的队伍,说不清为什么,韩统领心里一片失落之意。
他做好各种准备,王爷要怎么拉拢他,要怎么威吓他,或是怎么宽他的心……再怎么,也得召他见一面,说说话儿,示个好吧,可王爷,就是路过,就这么路过,走了!
“昨儿个,鲍二爷那接风宴,安五爷也去了,这是好事。”荀先生看着韩统领一脸的失落颓唐,带着几分安慰道。
“嗯?”韩统领有几分心神不宁,没反应过来。
“安五爷还喝不少酒,我一直偷偷在边上看着,霍三公子和李三爷都喝多了,安五爷也没少喝,至少六七成酒。
安五爷能赴这接风宴,又敢喝成这样,那就是放心,对将军,对这剑门关,放心。”
荀先生笑道。
“这剑门关是在他手里,还是在咱们手里,都是两说,他能不放心么?”韩统领斜了荀先生一眼。
“将军不能这么说。就算吴兴那一摊都在他手里,离这剑门关在他手里,还差得远呢,最多就是,不在他手里,也不在咱们手里。”
“那跟不在咱们手里,有什么分别?”韩统领没好气的接了句。
“有分别,不在他手里,也不在咱们手里,那是两怕。看安五爷这样子,还是信得过咱们的,凡事儿,咱们还是往好处想吧。”
荀先生看着韩统领满脸的烦恼,也跟着烦恼起来。
“咱们送去成都府的那些人,要是最后查出来,是咱们剑门关的人……”韩统领眉头紧拧。
“那得看将军的打算。”荀先生看着韩统领,“将军,得有个决断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先生的意思呢?”韩统领呆了好一会儿,看着荀先生,有几分颓然问道。
“看王爷王妃这样子,对将军有善意,不过,这善意不多,王爷好象没把将军放眼里。”
顿了顿,荀先生一脸苦笑。
“咱们也确实无足轻重。”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是什么意思。”韩统领看起来更烦恼了。
“这是大事,只能将军作主,将军定了方向,我不过拾遗补阙。”荀先生苦笑道。
这可不是他能作主的事儿。
“让我想想。”韩统领呆了好半天,一脸颓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