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家底丰厚,素有节操,跟贪婪也沾不上边。
因此有江南钱袋子之称的盐务,圣上必然要牢牢窝在自己手里。
包怀尚闻言,默默点头,隔了一会儿才道,“老爷不如先跟陈老大人通个消息,禀告一声?”
忠心幕僚口中的“陈老大人”乃是林海的进士主考,如今的内阁次辅。不过陈老大人年逾七十,比如今的辅韩大人大了好几岁。
也就是说林海的大靠山之一,内阁次辅快到站了,能提供的帮助和避讳十分有限。
不过知会一声那是必须。
林海还有个举人座师,姓6,今年还不到六十,正担任陕西巡抚。只是这位……远水一时救不得近渴。
其实林海穿来这一半天里即使脑袋抽痛,也不耽误他“胡思乱想”,其中自然包括前程。
如果回京做官的话,林海知道六部难进:确切的说是位置重要且手握实权的吏部、户部不容易进去。
尤其是这两部之内派系众多,原本陈老大人在吏部和户部加起来主政足足十几年,威望不凡。偏偏林海座师即将退休,他那一派人之中目前别说一品,连个二品都无,显然是陷入了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地。
林海再瞎也看得出他座师这一派正日渐式微。他自觉刚穿来,初来乍到还没摸清情况的时候,别去趟吏部和户部的浑水。
退一步说,若是此次谋求京官借了陈老大人之力,将来总是要在关键时刻还上这份人情。横竖都是欠人情,林海想欠也得欠个心甘情愿的,欠个性价比相对高点的。
其实他瞄准的目标是刑部和大理寺,只是他的想法现在还不好直说:刑部和大理寺跟吏部户部实在没法比。
对于包怀尚来说,座师帮助门生,门生将来予以回报,都是顺理成章之事。而且比起亲眷族人,其实师徒关系的联系更为紧密一点。陈老大人对自家老爷之器重之关照,也是出了名的。
林海轻叹一声,“我也乏了。明儿起早若是有精神,再写上几封书信问问京中情况。”
包怀尚闻言,自然有眼色地告辞而去。
幕僚离去,艾绿就捧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上前。
林海严肃地盯着那碗黑水,片刻之后他便问向小金,“管用吗?”
“管用。我建议您喝掉。”
林海内心斗争了半炷香的功夫,才猛地端住碗,仰脖张口……一饮而尽。那又苦又涩又酸的味道,真是……回味无穷。
不过这药似乎很和胃,他也就只有嘴里难受,但从喉咙往下到胃口,还暖融融的……挺舒服。
这一夜林海睡得比较安稳,脑袋、四肢和腰身虽然依旧不自在,但全都在他忍受的范围之内。
第二天起来,痛意削减了几分,林海只觉得天……好蓝!下午,林海甚至来到书房坐了一个多时辰,处理了若干事务。
又过了一天,林海精神更好了一些,恰好甄应嘉上门拜访。
林家和甄家也是转着圈儿的关系,甄应嘉体仁院总裁这官儿,品级不低,实权有限。不过甄家本就是江南地头蛇之一,在京城不易出头留在老家巩固势力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甄应嘉与林海素有来往,林海每次病痛,甄应嘉听说总会打人过来探望,这一次听说病得重了些,干脆本人亲自到访。
却说甄应嘉见到林海,仔细端详一番未语先笑。
甄应嘉也是个翩翩美男子,还生就一副正气凛然相,林海手持拐杖把人请进门,分宾主落座,又吩咐丫头上茶,才听甄应嘉道,“果然是大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能说上这么一句的话,大半都是熟稔的友人。
在前任的记忆里,与甄应嘉也的确相处甚欢,林海便笑道,“借甄兄吉言。”
甄应嘉见林海气色不坏,心情亦是不错,便轻声问,“前儿我听了一耳朵,说是那起子小人把你气着了?”
什么气怒上身啊?林海做官快二十年,哪能没点城府气量?林海重病……说白了就是体弱多病到年头了。
林海便摇头道:“这就要任满了,那起子人心急罢了。”
甄应嘉果然问,“你可有什么打算?留任还是……”
林海正想找个可靠的人帮他放放口风,“我想回京了。”
甄应嘉略有惊讶,毕竟前些日子他觉得林海还是想留任的,“可定准了?”
林海点了点头,“定准了。留下来也是碍眼,何必自讨苦吃?”
甄应嘉也是“同道中人”,立即理解了林海的意思,“也是。见好就收,旁人说不出什么,没准儿还得欠个人情。”旋即话锋一转,“侄女在京里过得如何?”
林海一边跟甄应嘉闲聊,另一边分出一份精力追问小金,“甄应嘉左肩上那百分比是什么意思?!”别人身上可都没有啊。
小金道:“活性啊。”
林海顿感不详,“什么活性?”
“就那个的活性啊。”小金还在琢磨,哎呀,不好直说好难过。这个世界的人都太委婉了……
看着甄应嘉肩头上那个百分之十五,林海扶额:这个金手指可真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