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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瑶公主不解的走进内殿,看到陈丹朱穿着寝衣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丹朱,你干什么?”金瑶公主问。
陈丹朱从镜子里看着她,轻声问:“我父亲来了?”
女孩子神情委委屈屈又紧张,金瑶公主知道她此时又高兴又怯怯的心情,不再打趣,扶着她肩头一笑:“是,陈老伯一直在边境那边,西凉兵已经退了,但陈老伯要追他们百里,还让我上奏朝廷,此事不能善罢甘休,要让西凉王跪地求饶。”
镜子里的陈丹朱绽开笑,父亲没有被消磨斗志,一旦穿了甲衣握着刀,依旧是那头猛虎。
“不过此事不急。”金瑶公主笑道,“正好你回来了,我让陈老伯也回来,一时商议此事,再来让你们父女相见。”
陈丹朱捏着手低头:“父亲应该不想见我。”
金瑶公主一拍她的肩头:“不见见怎么知道!放心,等见了陈老伯,他要是对你喊打喊杀,我就——拦着他,让你跑。”
陈丹朱噗嗤笑了。
金瑶公主不待她再说话,唤宫女们进来给陈丹朱梳头更衣,然后牵着她走出来。
陈猎虎在前殿跟西京这边的文官武将会谈,听到公主来了,诸人忙齐齐的拜见,抬起头都看到了金瑶公主身后的女孩子。
女孩子十八九岁的模样,唇红齿白颜若桃李。
陈丹朱来西京了大家都知道,但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久负盛名的女子,看起来娇娇俏俏的,一点也不飞扬跋扈啊,反而忍不住让人心生怜爱——这大概也是很多人被迷惑的缘故吧。
陈猎虎的视线也看过来,下一刻便移开了。
金瑶公主也不说什么,询问他们关于越过边境追击西凉兵的事商议的如何,诸人各自回答后,金瑶公主便利索的拍案,让他们写奏章,她亲自呈交朝廷。
这件事定下了,诸人便告退,金瑶公主唤住了陈猎虎。
“丹朱是押军过来的。”她含笑说道。
陈猎虎看向陈丹朱。
陈丹朱心里一跳将头低下,喏喏施礼喊声“父亲。”
陈猎虎没有说话,视线也转开了。
陈丹朱没有敢抬头,面对权贵如皇帝铁面将军,民众如桃花山下的过路人,都能口舌伶俐妙语连珠,但此时此刻只觉得口拙舌笨,连喊声再喊声父亲都张口结舌。
她不是自己拘束尴尬,是担心让父亲尴尬,让父亲动怒,让父亲不知所措——
金瑶公主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了,陈将军,你既然回来了,就回家去看看吧,又要一场大战呢。”
陈猎虎俯身应声是,转身要走。
金瑶公主又道:“丹朱,你也跟你父亲回去吧,过后我再去看你。”
啊?陈丹朱愣了下,这样吗?她不由抬头看陈猎虎,陈猎虎没有看她,但停下脚步。
陈丹朱再看金瑶公主,金瑶公主对她使眼色。
“是。”陈丹朱不由应声是,然后试探着迈步。
当她迈步后,陈猎虎便继续向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陈丹朱跟着陈猎虎走出了大殿,迈过了门槛,一前一后慢慢的走出了皇宫。
皇宫外陈猎虎的高头大马正在等候,而另一边,阿甜牵着马,竹林驾车也在等候。
“小姐小姐。”阿甜忍不住对陈丹朱咧嘴笑,但看着翻身上马的陈猎虎,又忙压低声音。
陈丹朱走过去,阿甜将小花马递给她,低声说:“小姐你跟着老爷骑马,我坐车。”说罢跑到车边,被竹林拉上去。
看着陈猎虎已经纵马前行,但依旧没有喝止她,陈丹朱便上马追过去。
依旧一前一后,很快穿过了城门,离开官路。
陈丹朱忍不住左右看,虽然说是回西京,但实际上前世今生西京都是第一次来,这一看便走神,身下的小花马顽皮贪玩,尤其是走在乡间小路上,忍不住撒欢,看到前方路边一棵果树,竟然得得越过陈猎虎——
陈丹朱是在与父亲擦肩的时候才回过神,不由瞪圆眼看着父亲。
陈猎虎也侧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收回视线看向前方。
陈丹朱勒住马,心跳咚咚,但暖暖涩涩从心底散开,适才父亲那一眼没有厌恶没有冷峭没有悲愤也没有无奈,他的视线平和——
小花马不耐烦的刨蹄,将出神的陈丹朱唤醒,看着已经走出去很远的陈猎虎,陈丹朱一抿嘴,眼里有笑意散开,她一声催马。
小花马甩蹄欢快的疾驰,越过了陈猎虎,在他前方奔跑,跑了一刻又欢快的回来。
一会儿跟在陈猎虎后边,一会儿又越过去在前边得得跑。
不管陈丹朱怎么在身边穿行,陈猎虎骑在高头大马上不动如山。
远远跟在后方的竹林看着这一幕,想起以前养着的行军犬,小的狗子总是这样跟在大犬后嬉闹。
真是——
竹林无语的时候,见在陈猎虎一旁撒欢的小花马忽的停下来,梗着头看前方,竹林也看去,前方一个村落,散着几十户人家,此时通往村落的大路上,有一人正缓缓走来。
这是个女子,高挑婀娜,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陈丹朱一瞬间朦胧着双眼。
“姐姐——”她一声喊,催马向前奔去。
看着小花马四蹄飞扬,后方的陈猎虎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的晃了晃缰绳,步伐不急不缓的黑马立刻加快了脚步,向前方相遇的姐妹两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