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点篝火就好了。”唐跃把石头一块一块地搭在一起堆在地上,像是一座小小的玛尼堆,“我以前和老王在塔克拉玛干训练的时候,就经常捡些胡杨枯枝和骆驼刺生火,沙漠里昼夜温差大,太阳一落山气温就骤降,我们披着羊毛毯子烤火。”
“可惜我们手上没什么可燃物。”老猫捡起一块石子,轻轻地放在石堆上,“也没有足够的氧气,这鬼地方每一个氧分子都是珍贵的。”
“你知道么老猫,隔着明光铠,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相距很远。”唐跃抛接着石块,“我从未真正触摸这片土地,我所见的一切,也都隔着玻璃面罩,谁知道这是真是假呢?”
“即使你不穿明光铠,你所见所触及的一切也仅仅是神经信号,它们在本质上是细胞间的电流,你所看见的,所触摸的,所感受到的一定是真实的么?人类的大脑被困在一个封闭的躯壳内,依靠遍布体表的神经末梢感知外界。”老猫耸耸肩,“严格地来说,你们并非在主动认识世界,而是在被动获取信息。”
“缸中之脑的问题?”唐跃想了想,“太哲学了。”
“这其实不是个哲学问题。”老猫说,“而是个非常严谨的生物学,物理学以及心理学问题,在达尔文,巴斯德和荣格们把人类的大脑彻底搞清楚之前,康德先生还是先坐在边上喝个下午茶吧。”
“总有人说科学发展到尽头是哲学,哲学发展到尽头是神学。”
“说出这种话的人我建议可以回炉重造。”老猫继续在石堆上垒石头,“把严谨的经验认知,可重复的实验验证,以及普适的方法论与神棍的胡言乱语扯在一起混为一谈,十二年义务教育全部白费了。”
“在人类认识自身的艰难征程中,达尔文与赫胥黎先生毫无疑问是冲锋陷阵的骁将,弗洛伊德和荣格先生也称得上是有力的后援,康德和卢梭先生则搭起了攻城的云梯——至于阿奎那先生,他妈妈该喊他回家吃饭了。”
“好吧我知道你是只鄙视神学的猫。”
“不,我从不鄙视神学。”老猫摇头,“真的。”
唐跃表示怀疑。
“我从不否认神学在人类文化上的重要地位。”老猫继续把石子堆加高,“人类历史这座高塔上,每一块砖头都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你想强行抽去一块……”
老猫轻轻捏住一块石头,猛地一抽。
哗啦一下。
“它就会轰然崩塌。”
唐跃注视着散落一地的石块,忽然一笑。
“我们为什么要说这个?”
“是你先开的头。”老猫两爪一摊。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哲学家,世界上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哲学家。”唐跃身体后仰,抬头望天,“后来我又想,宇宙这么大,这么宽广,一个人的思想实在是太渺小……思想真的是和星空一样伟大的东西么?”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我已经能想象某个白胡子老头丢了拐杖笑得满地打滚的模样了。”
“我想象的是某只白胡子老猫笑得满地打滚。”
唐跃和老猫聊得有一搭没一搭,唐跃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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