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昶头都是大的。
裴老太爷已经去世三年了,也就是说,裴宴接手裴家的事务已经三年了,就算有什么不平的账目,他也早就做平了。裴老太爷到底留下了多少钱财,想从账目上看出什么来,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以裴老太爷的身份地位,三十万两银子,裴宴报的已经是个良心价了,对要分宗析产的裴彤而言,很对得起他了。
可他并不希望裴彤分宗。
从长远来看,分宗对裴彤是非常不利的。
先不说裴彤还没有入仕,就说裴绯。裴宥去世,裴彤是长子,裴绯就是他的责任,没有了裴府这把大伞,裴绯一个要靠兄长的次子,能说到什么好的亲事?
没有一门好亲事,他们兄弟又如何抱团取暖,如何能有个好前程?
再说裴宥的那些所谓的同年和同僚,有裴宣这个仕途正盛的叔父在,谁会越过裴宣去,把资源投在还没有成气候,也看不到未来的裴彤身上。
裴彤要是真的有事,找裴宣不行吗?
裴宣若是帮裴彤,这门亲戚就还在。如果裴宣不帮裴彤,谁还认裴彤是裴家的子弟?
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裴彤怎么就这么短视,同意了出宗呢?
顾昶怀疑是杨大老爷做了手脚。
顾曦又为什么不拦着点?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顾曦一眼,大喝了一声“胡闹”,对裴氏两兄弟道:“这件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顾曦满腹委屈。
她隐隐觉得哥哥不会同意分家,可她到底是内宅妇人,又凭什么阻止裴彤和杨大老爷呢?
再说了,她觉得这样分出去也行。
她自己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顾曦嘟着嘴,低下了头。
顾昶看了叹气,觉得自己这是迁怒了妹妹。
又有几个人能成为裴宴的对手呢!
裴宴若是成心想把裴彤丢出去单过,就算是他在场,也未必能阻止。
可他还是不死心,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他问裴彤:“你两位叔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有些事,你可要想好了。覆水难收。”
裴彤听着不免又犹豫起来。
旁边的杨大老爷见势不妙,忙笑着提醒裴彤:“这也是你祖父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把宗主之位传给你三叔父了。你离开,长幼有序,对裴家也好。”
他这是在提醒裴宥都做过些什么。
正因为如此,裴彤才不好意思就这样走掉。
他看了看自己的两位叔父,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对两位叔父说了声抱歉,把杨大老爷拉到了门外,低声道:“如果我离开了裴家,您能把我阿爹写给您的那封信给我吗?”
杨大老爷立刻警惕起来,紧张地道:“你要做什么?怕裴家会食言吗?”
“不是!”裴彤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错怪了三叔父。但我也不想忘记阿爹的死。我想,我既然要离开,那就离开的干干净净,不再参与到裴家的诸事中去好了。我阿爹写给您的信,就当是我给他们的礼物。从此以后,我不欠裴家的了,他们也不欠我的了。大家再遇到,点点头就好。”
真是蠢!
杨大老爷强忍着,才没有说出这句话来。
不过,年轻人嘛,没有经历过事,总会以为这世上任何事都是那么简单,以后吃了苦头就会知道厉害了。
但让他把信交给裴家的人,那是万万不可的。
这是他自保的手段之一。
他和裴彤打着太极:“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等把家产分清楚了再说。”
裴彤却不想再丢脸了。
他先是误会了裴宴,后来又占了裴宣的大便宜。
他也想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不是让人说起来就是他占了裴家多大的便宜。
裴彤一把拽住了杨大老爷,道:“大舅父,您还是给我吧!趁着我舅兄也在,我们把话说清楚了。我不想欠着人情离开裴家。”
杨大老爷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并不愿意交出那封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拗。那封信事关重大,怎么能就这样的送出去呢?你放心,我留着那封信并不是为了让裴家抄家灭族,那对我们有什么好?你就相信大舅父好了,我会在一个适当的机会交给裴家的。”
是得到更大的利益之后吗?
裴彤望着眼前大舅父熟悉的面孔,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们家和裴家闹成今天这个样子,杨家不就是矛盾的关键点吗?
大舅父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或许,这个世上就没有靠得住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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