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也醒悟过来,着急地道:“惠礼,你们家姑娘说得对。你快带了弟妹下去休息,人是活的,生意是死的,可不能因为生意的事让弟妹受了罪。我们急着赚钱,不就是想让家里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吗?”
郁文很是感激,把陈氏抱进了内室,又倒了杯热茶让郁棠喂着陈氏,他这才去了外面等大夫。
吴老爷正在外面焦急地等着郁文,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前去,道:“生意固然重要,嫂子的身体更重要。苏州那边的事你就暂时别管了,我亲自走一趟。马上就到中秋节了,怎么也得把中秋节过了再说。”
郁文又是愧疚又是感激,给吴老爷行了个揖礼,惭愧地道:“吴世兄,都是我连累了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吴老爷佯装生气地道,“合伙是我愿意的,况且做生意原本就有亏有赢。你就好好在家里照顾弟妹好了,一有什么消息我立刻就告诉你。”
郁文羞惭地把吴老爷送出了门。
之后请大夫、抓药、熬药,忙了一下午。等到陈氏喝了药,在郁棠的安抚下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已到了掌灯时分。
陈氏素来敬重丈夫,虽然出了这样大的事,但陈氏想着一家人还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心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她叫陈婆子去拿了自己的妆奁递给了郁文,温声道:“你也别着急,我这里还有些首饰,二百两银票,都是平时你)给我的,你先拿去应应急。”
郁文哪里好意思接妻子的体己,忙道:“这句话应该我跟你说才是。那笔银子虽然多,但我之前说了,是意外之财,就当我们没得好了。哪里用得着你拿了体己银子贴补我的。快收好了,家里不缺你这点银子。”
一时间还有些后悔没有把舆图的事告诉妻子,否则妻子也不会这样担心了。
郁文犹豫间,郁博一家人过来了。
这可真是应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老话了。郁文这边刚出了事,郁博那边立刻就知道了。
王氏和相氏去了内室安慰陈氏,郁博板着脸坐在郁文的上首,道:“你比我聪明,你的事我向来是不管的。这次你可得给我说老实话,你有没有欠外面的债?”又道,“咱家那铺子虽然赚不了多少银子,可到底也比你靠着田庄的收益要强一点。吴老爷的银子,我想办法帮你还了。你那边,先列个先后出来,你要是还不上,我再想办法慢慢帮你还!”
这就是认定郁文还欠着外债。
压根不相信他之前所说的什么意外之财。
偏偏这个时候郁文更不好跟兄长明说了。
他窘然地道:“阿兄,我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做事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分寸的。那笔银子真的是笔意外之财,至于说吴老爷的银子,我和吴老爷之间也有个说法,你就不用担心了,好好地做你的生意好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内室出来了,神色有些疲惫地依在内室的门口,道,“之前小叔也说赚了银子分我们家一半的。如今生意亏了,自然也要算我们家一半的。我们虽然一时拿不出来,可大贴小补的,也会帮你把银子还上的。小叔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你这日子不好过,你阿兄和我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吃肉喝汤。那还是什么兄弟?”
郁文很感动,可真不需要兄长拿银子出来,他只好求救般的朝郁远望去,指望着郁远能帮他说两句好话。
郁远哭笑不得。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
原本为了家里安然隐瞒了舆图的事,此时却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可来的时候他爹就把他给训斥了一顿,他还指望着叔父帮他说话呢,他哪里劝得动父亲。
三天之后,吴老爷风尘仆仆地从宁波赶了回来,他过家门而不入,直奔郁家。
“是王老板那里出了事。”他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和郁文站在天井里就说起了这次打听到的情景,“王老板不是从他的老东家那里自立的门户吗?他那老东家的两个儿子估计怕王老板夺了他们家的生意,联起手来陷害王老板,把王老板的三个儿子都下了大狱。王老板一狠心,拿重金保了儿子之后,卖了船带着一家人跑了。之前入股的银子也一起卷跑了。江老爷是最早感觉到不对劲的,立刻就赶到了宁波府,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地守在宁波府,看能不能拿回点东西抵点债。”
郁文听了唏嘘不已,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之前的愤怒、担心、害怕瞬间释怀。
他没有看错人,信错人就行了。
吴老爷也是这么想的,道:“之前我们也是看好了江老爷这个人才入股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能全怪江老爷。我看我们也不要着急,看看之后江老爷有什么打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