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试她的额头,见一切正常,这才松了口气,轻轻地推了推她,“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陆琅琅陡然醒了过来,“咦,你回来了,我闲着无聊,便一下子睡着了。”
欧阳昱笑了,“你呀,还是找点儿事做吧,总好过待在府中无聊。”
陆琅琅伸手去提鱼竿,那鱼饵早就被啃光了。她索性将鱼竿丢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是啊,干点什么好呢?”
欧阳昱想起了今日朝堂里的讨论的事情,“说不定,你恐怕真的有事要忙了。”
陆琅琅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事?”
“新皇登基,按理说是不用着急立后的。可是如今,京中的太上皇这一脉除了李明琨和被废太孙之外,竟然没人了。要是李霮……哦,不,陛下有个什么不妥,难免会再起波折,所以,今天早朝,已经有人奏请立后了。”
陆琅琅一听是做冰人,有点不太感兴趣,“这关我什么事儿?”
“如今朝中,就是老魏和我跟陛下走得近,老魏自己还没挑到媳妇呢,更别提替陛下选后了。我估计,这相看的事,迟早得还得你出马!”
陆琅琅噗嗤一口笑了出来,“这可怜的孩子,让我想起了马场的……”
欧阳昱嘘了一声,两人目光一对,幸灾乐祸地窃笑起来。
两人手牵着手,溜溜达达地回了正院,今晚是新宅的头一顿开火,厨房里做了鱼羊席面,欧阳昱又赏了酒下去,让众人开怀畅饮,就算是庆贺乔迁新宅。合府上下,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用完了晚饭,欧阳昱迫不及待地拉着陆琅琅回了房。这几日,住在客栈里,多少不太方便。欧阳昱除了头一晚,实在按捺不住,碰了陆琅琅,这后面,一连素了许多日,今晚终于毫无顾忌,拉着陆琅琅在寝室里闹了半宿,非要看那新床结不结实。
结果当然是很满意,对床很满意,对彼此更满意。
欧阳昱紧贴着已经睡着了的陆琅琅,轻轻地在她光洁的肩膀上轻轻地啃了啃。其实,府邸在哪里无所谓,新旧大小更无所谓,只要有她在,他的心就能安定下来。
……
但是,五更天的时候,宫中就来了人,将府门拍得咚咚响,说太上皇不好了,让欧阳昱和陆琅琅立刻进宫。
欧阳昱已经起身,准备上朝了。一听传话,顿时一惊,一边喊陆琅琅起身,一边喊传话的人进来问个明白。
传话的人是王谨之的小徒弟,脸色被吓得煞白,进来不待欧阳昱问,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太上皇昨晚上还挺好的呢,用了晚膳,还让师傅陪着出去转了一圈,结果半夜就发起了高热,如今,就快不行了。”
陆琅琅这会儿刚梳洗完,可是那诰命夫人的发髻哪里是一时半刻能梳好的。她索性将头发挽了起来,做了男装打扮。两人上马跟着王谨之的小徒弟去了。
魏芳韶在宫门处跟他俩撞了个正着。三人什么也顾不上,便直奔紫宸殿。
王谨之见到他俩来了,忍不住拭泪,低声对他俩道,“昨晚接到了密卫的回报,都是关于景泰公主的。当时就气吐血了,夜里便高烧,太医说了,就是今日的光景了。”
说完,便带他们三人进了内殿。
太上皇躺在那里,半阖着眼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李霮眼睛微红,跪坐在榻边,拉着太上皇的手,正在低声的哭泣。
太上皇没有什么反应。
欧阳昱他们三人只能静悄悄地立在一旁。不一会,太医进来了,用细口壶想给他喂些汤药进去,但是都流了出来。最后,只能施针。
几只长得吓人的金针戳了下去,太上皇幽幽转醒,他看见了李霮,看见了站在李霮身后的欧阳昱三人,嘴角微动,似乎是在微笑。
李霮忙轻声问,“阿翁,可好些了?”
太上皇声音极低,“朕时间不多了,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
众人忙上前跪下。
太上皇的胸口微微起伏,“朕这一生,错了很多,是非功过,也只有留给后人评说了。只是,霮儿,不要犯朕犯过的错,要常自省。而你们,要敢说,皇帝做错了,要提醒他。欧阳昱、魏芳韶,朕留给你们每人三次特赦的机会,留在直言犯上的时候用。”
欧阳昱和魏芳韶忙谢恩。
太上皇的喉咙艰难地上下动了一下,“第二,景泰做的事情,朕皆知晓。只是证据不足。皇帝,你只管严查,不要留着她和她的儿子继续给朕丢脸。”
李霮哭着点头。
太上皇声音已经细不可闻,“朕只与皇后合葬,其余宫妃,你妥善安置,勿需陪葬。朕生前对不起皇后,死后慢慢向她请罪,不需要再多人了。你的母亲,生前与你父亲感情甚笃,可迁入皇陵,与你父亲合葬。也算是朕对她的弥补。”
到弥补二字,太上皇已经气若游丝。
东方的朝霞,已经透过了窗棂映进了内殿。皇帝不知道在那霞光之中看见了什么,嘴角往上一翘,终于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