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妍正坐在临窗大炕上,背靠着秋香色金钱蟒大迎枕,在听白薇说着话。旁侧的窗子开了一扇,从她这里望过去,外面院子里的场景正好可以一览无余。
“......据杏儿说,太太是萌生了去京城的意思,”白薇的声音很轻,“那日她在外面廊下伺候着,太太和沈妈妈说的话她虽是没听全,但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说是太太想给少爷捐个监生,又说是通州的姨奶奶家里同一辈儿的二老爷正是国子监的司业,小一辈里的大公子是礼部左侍郎,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太太的意思竟是暂时先寄居在姨奶奶那里,容后再慢慢的在京城里寻了合适的房子再搬过去。“
简妍点了点头,虽则她目光依然是望着院子里,却也是轻声的问着:“杏儿的这话可是能信的?”
“杏儿是太太身旁的二等丫鬟,日常都在太太身旁伺候着,有些话自然是能听到一些。且这丫头哪次来对咱们说了关于太太的消息,咱们没给银子?便是为着这些银子,想来她也不至于哄骗咱们的。”
说到这里,白薇也偏头望了一眼窗子外面。
前两日好不容易的天放晴了,只是还没等屋檐上的积雪都化干净,昨日里就又下了一场大雪,外面又是银装素裹一片,并无半个人影。
白薇收回了目光,这才又轻声的说着:“这两日我特地的寻了个空隙去找了周大哥,据周大哥说,太太确实是放出了话来,要将城里简家的产业都变卖了。且这几日已然是盘了几处铺子出去,外面的那些田地也变卖了不少,如此看来,杏儿说的那些话确然是真的。”
简妍沉吟了一会,正要说话,一眼却看到院门那里赵妈妈的身影出现了。
往常这个时辰赵妈妈早该是到她这院里来报道了,估摸着是今日天冷,所以才来得迟了些。
简妍便竖了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放在了唇上,白薇会意,立时便不说话了。
片刻之后门口的夹棉门帘被掀开,赵妈妈走了进来。
简妍这时正在白薇的服侍下穿了靛蓝兰花蝴蝶纹大毛斗篷。
“姑娘这是要出门?”赵妈妈一面拍打了下身上沾着的雪花,一面就开口问着。
简妍示意白薇给她戴上观音兜,随后便也笑道:“是呢。这两日天寒,各位师父便都给我放了假,我想着在屋子里待着也是没什么事做的,不如倒去院子里摘些腊梅,送去给母亲和哥哥插瓶,也是我这个做女儿和做妹妹的一片心。赵妈妈要不要一起来?”
赵妈妈原就是冻的扣扣索索的,自打进了屋之后就只在火盆旁边站着,再也不肯挪动一步的了,哪里还愿意出去?听了这话,她便说道:“屋子里烧着明旺旺的炭火呢,哪里能离得了人?也罢,还是白薇和四月陪同姑娘去院里摘腊梅吧,我便在这里守着屋子。”
简妍笑着说了一声劳烦赵妈妈了,而后便扶着白薇的手出了门。
屋外还在飘飘洒洒的下着小雪,白薇便让四月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
待得出了院门,瞅见四处并无人影,简妍这才招了招手,示意四月过来,低声的问着她:“如何了?”
“奴婢已是打听过了,沈妈妈很是喜欢溶园里的那几株金钟梅,这几日园里的金钟梅开了,她没事的时候倒都是会去看上一看。”
简宅里各处栽种的腊梅不少,品种也都各异。当下简妍听了四月的话,点了点头,便说着:“甚好。那我们就去溶园吧。”
主仆三人一路逶迤至溶园。
路两旁冬青树上结了满满磊磊的深红色果子,红珊瑚一般,甚为可爱。而不远处就是那几株金钟梅,远远望去,金灿灿一片,开的正好,香气浓郁。
四月才十一岁,纵然是平日里再伶俐,可依然还是小孩子贪玩的心性。她早先在路旁的时候就已经是动手拂去了冬青树上厚厚的积雪,摘了一串深红色的果子放在手里把玩着,这当会看见腊梅,便自告奋勇的要去摘。
简妍拗不过她,于是便站在了一旁,看她摘腊梅玩儿。
深褐色的枝干上原就是覆了一层白雪,这当会四月伸手去攀那枝干,那上面的雪就簌簌的直往下落。偏生她还觉得好玩,见简妍和白薇站在了一旁的腊梅树底下,于是便暗暗的走了过去,踮脚攀了她们头上的枝干用力的一拉,立时便像下了一场大雪般。
简妍戴着观音兜,倒还好,白薇可就没那么走运了,冰凉的雪落了她一脖子。
四月见状拍手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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