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娘娘,去榻上躺躺吧……”安宏慎低低地道。
“无碍,”莫玉慈摆摆手,目光在安宏慎脸上转了转,“皇上呢?”
“皇上正在明泰殿小憩。”
“那你快过去伺候着吧,要是你不在,他会不习惯的。”
“那——奴才让佩玟进来,伺候娘娘梳洗?”
“也好。”莫玉慈本想拒绝,又怕他只滞在这里不去,又担心他在秦程言面前带出什么情形来,于是点头。
安宏慎退到殿外,叫进佩玟,看着她伺候莫玉慈梳洗了,方才折身往明泰殿去。
待他回到明泰殿时,秦程言已然起身,正坐在御案后看折子,安宏慎不敢惊扰,只垂手立在一旁。
时光一点点流逝,终于,秦程言处理完手上的事,直起身来,揉揉酸痛的脖子,这才看见下首的安宏慎,当即问道:“你几时回来的?”
“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哦,”秦程言点点头,又朝屋角的沙漏看了一眼,“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过了戌时。”
“传谕,摆驾凤仪宫。”秦程言站起,走下丹墀。
“摆驾凤仪宫——”
长长的传唱响彻宫阙,辇驾启行,朝凤仪宫而去。
分明只有一夜,可当秦程言看见那个正领着一双儿女,在院中嬉戏的女子时,仍然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一百年那么漫长。
摆摆手,他命随行的宫人退下,自己放轻脚步近前,呼地一声,将玉团儿似的小女孩儿凌空抱起,高高举过头顶。
“咯咯,咯咯——”
小女孩儿发出清亮至极的笑声。
“来,父皇亲亲。”秦程言说着,在小女孩儿脸上重重吧唧了两口,又对着她的小模样儿瞅了半晌,笑道,“朕的慈儿,越长越标致了!”
“父皇,我也要抱抱!”秦承宇不甘心了,颠颠儿跑过来,扯住秦程言的长袍用力拉拽。
“好,好。”秦程言点着头,屈身也将承宇给抱起,两个孩子在父亲的怀抱中,露出极致可爱的笑容。
“宇儿,告诉你父皇,今儿个你学什么来着了?”莫玉慈轻柔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小承宇咧咧嘴,奶声奶气地念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嗬嗬!”秦程言眼中绽出惊喜的光芒,“宇儿,长进不小啊,是谁教你的?”
“母后——”承宇挥舞着胳膊,指向莫玉慈。
秦程言不由转头,略含感激地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莫玉慈却只淡淡笑着,继续逗弄着小承宇:“还有呢?”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这一次,秦程言不是开心,而近乎震惊了——宇儿不过才三岁,竟然能够如此大段而流利地背诵《三字经》,足可见其聪敏。
“慈儿……”看着那个温恬的女子,帝王眼中满是动情,千言万语,难以形容此时的感受。
“宇儿像你,学什么都快。”莫玉慈走过来,将宇儿从他怀中接过,抱着孩子往殿中走去,“反正我镇日在后宫,无事可忙,细心教导孩子,也是好的。”
“爱妻这话,可是在怨怼为夫?”
“没有,”两人已经进得殿中,莫玉慈将小承宇放在桌边,将他衔在嘴里的手指给拿开,顺便生嗔地瞪了他一眼,口中却对秦程言继续说道,“这大秦国幅员辽阔,想来埋没、隐遁于世的人才定然不少,夫君应着人细细访寻,召入朝廷,一免人才流入他人旗下,二来也免你日夜劳顿,耗神损智,你虽是皇帝,该清闲时,还是清闲些的好。”
秦程言默默地听着,也不答言——莫玉慈话虽在理,但她所不知道的是,现下他所遇到的麻烦,并非是一两位贤人能够解决的,那个问题的根源,在——
不过,他表面上仍是平静如常,偕着她用膳,并像普通人家的父亲那样,亲自给小女儿喂饭。
佩玟领着一众宫人在旁伺候,谁都不敢吱一声儿,整个殿阁静悄悄地,只偶尔听见夫妻俩低哝的对答。
及至饭罢,莫玉慈亲自领着佩玟,细细打理一切,将一双儿女放入小床中,哄他们睡熟,又坐在镜前卸去头饰,刚要挥手令众人退下,外面忽然匆匆奔来一道黑黝黝的人影,口中急唤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