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迸发出一抹厉色,良久,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江易瞧见这情形,当即就要去将谢云拦下,元明珠伸手拦住了他:“不用去了。”
“娘娘,谢云会答应吗?”
元明珠看着谢云离去的身影,笑而不语,片刻后,转身离开,“去将腊梅和刘明喊回来吧。”
谢红正挑选着野菜,忽然察觉到门前落下一道阴影,还当是元明珠去而复返,于是笑着道:“夫人,等会儿我做野菜粥,我做的野菜粥可好吃了,你要留下来——”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在看到门前站着的是谢云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下意识将手中的野菜,背到了身后:“爷爷,你怎么来了?”
谢云走进锅屋内,只当没有看见被谢红藏起来的野菜,眸光从满缸的稻米上扫过,眸光微暗。
“我记得昨晚好像没有米了,怎么突然又多出了米?”
“我今日里,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被我塞在一边的银子,于是拿着那钱换来的。”
谢云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心底却五味陈杂。
他走到外面后,藏到了墙角,听到了屋内少女的低喃:“幸好爷爷没有发现,不然的话,我又要被爷爷骂了。”
谢云心底酸涩不已。
谢家原是洪城的名门望族,他年少时,自诩风流倜傥,也曾得意不已,只是后来,家道中落。等到晚年后,谢家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而他一直自视甚高,不肯去做那些大户人家的先生,吃着家底,却不知,家中的日子早已过不下去。
也难怪妻儿不愿与他生活,弃他而去。
谢红其实并非是他的亲生孙女,是他十几年前捡来的弃婴,这些年两人相依为命。直到今日,谢云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这个孙女究竟为他做了多少。
谢云在屋内静坐良久,忽然站了起来,去翻找自己的字画。
他年少成名,这些年,名声一直很好,只是他向来自恃孤高,不愿同流合污,也不愿买卖字画,因此,一字难求。
谢云想着,等吃了饭,随便卖出一副字画,也足以够他们祖孙两人活下去。
这般想着,谢云心底的难受就降了些。
恰好谢红喊他吃饭,他就走了出去。
用过饭,他拿着字画,到了书坊,寻了熟悉的人,将字画放在他那里寄卖,然后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又觉得没有让那老板六个字据,不太妥当,于是匆匆折回,却没有想到,走到门前时,却让他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掌柜子,这当真是谢云的字画?”
“这还能有假?我年少时,曾有缘见过他一面,是他没错。不过没想到,他谢云也有靠买字画为生的这天,想当年,前朝皇帝重金求画,他都不给面子。”那掌柜子说着,啧啧两声,一脸不屑:“说来,我真看不出这写的有什么好的,给我一只笔,说不定写的比他还好。不过是外面吹出来的名声罢了!”
忽然手中的字画被夺走,被人撕了粉碎。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撕我的画,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你——”掌柜子怒吼声止,他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谢云将字画的碎片扔到掌柜子的脸上:“我撕我自己的画,与你何干!”
话落,拂袖离去。
“真是神经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