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钺盯着桌上的纸张,有些出神,他微微握了握拳头,发觉浑身无力,良久,他才走过去,翻开着上面的内容,每看一眼,心跟着颤抖一下。
忽然,他将纸张拍在桌子上,扭头抓住孙舟的前襟,愤恨地看着孙舟,一双眼睛瞪的极大:“你竟然去调查我?”
孙舟被骇了一下,旋即稳住心神:“你若是从来没做过亏心事,还怕调查吗?我只是替东家着想,免得东家招了不干不净的人。”
钟钺一怒之下,扬起手,就要打孙舟。
“钟钺!”
一声厉喝,在身后响起。
钟钺抬起的拳头,握紧,最后放了下来,转头看着元明珠,低喃一声:“我可以解释。”
孙舟冷哼,不打算放过钟钺:“解释?这件事情可是不争的事实。”他说着,看向元明珠:“东家,这个人有违医德,留不得,应当立刻赶走。”
“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钟钺看向元明珠,眸光晃动,眼底带着恳求。
“再逼不得已,身为大夫,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若我没有医德,你胡乱给人开药方,就有医德吗?”钟钺脱口而出。
孙舟有些慌乱,下意识看了元明珠一眼,见元明珠神色未变,当即松了一口气:“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胡乱开药方了?”
“你——”
“钟钺。”钟钺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元明珠喝止,元明珠转头,含笑看向孙舟:“孙大夫,谢谢你做的事情,您可以先行离开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孙舟看了钟钺一眼,然后道:“东家,恕我直言,钟钺这种偷取铺子里的药材,贩卖出去的行为,实在难以原谅,俗话说的好,狗改不了吃屎,他敢做第一次,就敢做第二次,我的话已经讲得很明白,希望东家不要心软。”
话落,孙舟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钟钺站在那里,拳头紧握,嘴唇轻颤,头垂的很低。
元明珠将纸张往旁边一推,看着钟钺道:“钟钺,我不看这些东西,我只问你,你真的偷了药铺的药材拿出去贩卖?”
钟钺咬牙:“我确实偷了药材。”
“不过,却不是因为拿出去贩卖。”钟钺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元明珠,眼底有泪光闪动:“我只偷过一回,我妹妹病了,可那药材太贵重,我买不起,我为了救她的命,才去偷的,若我有钱,若是妹妹的病情能等,我也不会——”
“其余的那几次,不是我干的,是当时铺子里的掌柜联合了其他的大夫,故意栽赃给我,他们才是偷盗药材出去卖的人。”
元明珠没问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他以前的那种性子,想想也知道,他在万盛堂只怕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
只是钟钺的事,让元明珠有些触动。
她想起了二喜。
“你妹妹呢?”元明珠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她没有听到钟钺的回答,只听到了少年细碎的呜咽声。
她想,他知道了答案。
心,跟着微微抽痛。
很多年后,她始终记得,当年,少年破碎的眼瞳,压抑的悲鸣,还有那身上透露出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