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真是疯了!
杀胡队到处屠杀,成千上万的人丢了性命,失去了财产,整个燕云大地,笼罩在一片血腥当中。
这是要干什么?
当年契丹窃据燕云,也没有随意杀戮抢夺,冠军侯如此做事,简直和土匪强盗没什么区别!
什么杀胡队,不就是一群山贼草寇吗?
放任他们胡来,要不了多久,民心尽失,燕云之地,怕是要得而复失了!
必须要阻止叶华,不能让这小子由着性子胡来!
这是许多人都有的念头,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怎么才能让叶华罢手?
请陛下降旨?
郭威病着,未必会答应,而且谁都知道,郭威偏爱叶华,就算告状也未必管用……郭威不成,那就只有找晋王柴荣,可柴荣也不是等闲之辈,轻易不会受人摆布的。
想来想去,就找到了魏王符彦卿,请他出面。
面对着一大帮苦苦哀求的人,符彦卿也没辙了。
“殿下,事情就是这样,你看能不能让冠军侯暂时罢手……这燕云的士人,有好有坏,总不能一概而论。杀胡队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屠戮,这样下去,会有损朝廷声望的。好不容易拿回幽州,可不能丢了民心,殿下以为呢?”
符彦卿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试图说服柴荣。
而柴荣呢,他盯着眼前的地面,两眼出神。
“十万百姓没有吃的,该怎么办?”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符彦卿沉吟道:“朝廷不是在调集粮食,增开粥厂吗?”
“一天一碗粥,能吃饱吗?”
当然吃不饱,别说一碗,就算十碗也不行,偏偏朝廷拿不出更多的粮食,维持一碗粥,已经是极限了。
自从人马进驻幽州,每天都有老弱妇孺病死,饿死,一天最多超过三百人!
所谓舍粥,只能保住一些强壮的男丁,老人,孩子,受伤的,有病的,只能等着一点点饿死,十几万人,能活下来三分之一,就算是幸运了。
符彦卿突然明白了,“殿下,莫非冠军侯之举,是为了要救人?”
“没错!”
柴荣道:“只有杀了那些人士绅豪强,从他们手里拿出粮食和房舍,才能安顿百姓,把他们的田分了,老百姓也就有活路了!”
“啊!”
符彦卿低呼了一声,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一层,幽州的百姓固然要救,可为了救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殿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跟士绅商量,让他们捐钱捐物,帮着百姓渡过难关?总好过大肆杀戮吧?”
“哈哈哈!”
柴荣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靠着捐钱救人,能捐多少钱?
那些士绅宁可拿着大把的钱,去买通朝廷的官吏,也不愿意去就百姓。即便肯拿出点东西,也是杯水车薪,不顶用处!
符彦卿还是没法接受,“殿下,纵然如此,可也应该区分好坏,不能一概而论,这里面会有冤案的!”
“区分好坏?怎么区分,谁去区分?谁是冤枉的,谁是该杀的?要怎么鉴别,是不是来个三堂会审?明辨是非?”柴荣用力敲击着桌面,愤怒咆哮,“我可以下令,可百姓的肚子不等人,等什么都查清楚了,百姓也就饿死差不多了,到了那时候,真相还有什么用?”
符彦卿越发尴尬,真相还是有用的,至少能安抚民心不是!
“殿下,容老朽说句出格的话,所谓天灾人祸,是上天要收人了,谁也没有办法,朝廷只要尽人事,听天命,老百姓会体谅朝廷的难处,不会造反的。”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赈灾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防止百姓作乱,只要安抚住百姓,别让他们添乱,死多少人都无所谓!
百姓如蒿草、蝼蚁,士绅,豪族,大户……这些人才是朝廷的根本,只要他们不乱,天下就坏不到哪里去!
柴荣当然听得懂岳父的意思,可越是如此,他心里就越是悲愤恼怒!
“魏王,你难道忘了黄巢起义吗?”
符彦卿不由得脸色苍白起来,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早年听老人们说的太多了……黄巢落第考生,举兵造反,横行天下,杀士族,灭宗亲,马踏公卿之骨,手刃富贵之人……杀得那叫一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从两汉魏晋延续下来的士族大宗,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提起那一段往事,许多人还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骂黄巢残暴,说他是屠夫,都没有错!
可是别忘了,是谁逼着他走上屠夫之路的?又是谁让那么多百姓,愿意跟着黄巢作乱?还有,黄巢征战十年,从黄河流域,杀到了珠江,又从岭南杀回了洛阳、长安,转战几万里,把大唐江山搅了一个地覆天翻。
试问,如果没有雄厚的民心基础,如何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葬送了大唐王朝?
说来说去,不就是朝中诸公,上至天子,下至官吏,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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