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故意没有让人通报,直入皇后的寝殿,果然看到她半躺在床上,围帐内挂着绣瑜说的那个香囊。
“皇上?”钮钴禄氏万万没料到康熙竟然去而复返,正要起身行礼却被他制止了。康熙取了那个香囊在手中把玩,他认出这是康熙四年钮钴禄氏进宫的时候他赏的东西,十二年过去,上面嵌的东珠都已经微微发黄。
“留着这香袋,却把朕往外赶。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也做出买椟还珠的蠢事来?”
见他去而复返,钮钴禄氏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此刻再听得他故意厚颜无耻地自比珍珠,终于轻笑出声。
甚少看见她这样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康熙也觉得宽慰,夫妻二人说了些私房话,更觉亲密。康熙突然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不过是觉得,咱们二人还有数十载的夫妻缘分,她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巩华城。”
“我知道,皇上重情。如果有朝一日,妾身也走在您前头,皇上来看姐姐时,别忘了给妾身也上一柱香便是。”
康熙的声音拔高:“大过年的胡说什么?朕知道,为了大清,为了太子,朕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等乌雅氏有了孩子,就抱给你养罢。”
钮钴禄氏默默地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红烛静静燃烧,坤宁宫冰冷的气氛好像正在一点点回暖。
绣瑜不知那晚帝后二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一月开头,康熙连续在坤宁宫宿了十日,还许了皇后元宵节之后把妹妹接进宫来小住。这可是千年的铁树开花了一般的稀罕事。
请安的时候,佟贵妃轻轻给元后的亲妹妹僖嫔使个眼色。
趁着康熙在场,僖嫔突然提起元后的阴寿一事:“本来宫里有长辈在,姐姐的阴寿不该大办的,但是近日太福晋屡屡梦到姐姐,只怕是有异兆,请了好些萨满去府里看了,都说阴寿将近,不如在坤宁宫做场大法事,以告慰先后之灵。”
佟贵妃附和道:“唉,说来赫舍里姐姐去了也有四年了。就连臣妾都很是思念姐姐,更不要说太福晋了。前头三年也是在坤宁宫做的法事,今年再做一场也不费事。”
前三年钮钴禄氏还没封后,坤宁宫空着当然可以随便折腾。可如今钮钴禄氏就住在坤宁宫,却要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元后做法事?就连绣瑜都听出挑拨离间的意思了。
人人都知道,元后是康熙心头的朱砂痣、窗前的白月光,继后如今大权在握,哪个都不是她们惹得起的。其余五嫔都闭紧了嘴,只当自己是幅微笑聆听的背景画。唯有惠嫔端着珐琅五彩花卉茶碗的手微微颤抖——太子已经是众皇子里头一份的尊贵了,皇上还要给先后追加哀荣,岂不是更把她的保清比得什么都不是了。
岂料康熙这次却没有一口答应,沉吟片刻才说:“一场法事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太皇太后去年身子不好,坤宁宫里替她供着福灯,如果冲撞了长辈岂不叫赫舍里在地下也不安?依朕看,法事可以有,但是放到奉先殿和宝华殿去做吧。”
他还搬了太皇太后出来,这下谁都不敢多话了。人人都看出这局元后赢了面子,继后赢了里子。唯有佟贵妃挑拨不成,反而看钮钴禄氏跟康熙感情日渐融洽,气得回到承乾宫就砸了一个青花瓷瓶。
康熙对皇后的宠爱,顿时打破了后宫原本的格局。僖嫔怕钮钴禄氏再得嫡子威胁太子的地位,佟贵妃则是觊觎皇后之位已久,两个人关系迅速升温。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惠嫔最近频频带着礼物前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就算皇后多次托病不见,依然每日准时打卡,连带对绣瑜也赏赐连连、颇加照拂。
荣嫔一心牵挂宫外的儿子,别的全顾不上。宜嫔则是吃瓜看戏,偶尔出手扇个风点个火。
这些上层的争斗暂时还波及不到绣瑜这里来,她依旧过着自己波澜不兴的小日子。这日她坐在明间的绣花架子前,放下针,恼火地揉了揉眼睛:“今儿乏得很,收起来明日再绣吧。奥利奥去哪儿了,抱过来我瞧瞧。”
春喜苦笑着劝她:“小主,您这佛经绣了一个多月了,还差着一大截呢。二月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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