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地下车库有着明亮的灯光,李泽文迎着明亮的灯光看了郗羽一眼,不动声色道:“至今为止,我和她见过五次,包括知行结婚那一次。我们在一起吃了两顿饭,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了解她?”
“吃了两次饭,我想这应该可以让你了解她了。”郗羽敏锐地指出。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是她,和一个人见面这么几次不会太了解一个人,但对李泽文来说,这点时间足以了解一个人了。
“你对我还挺信心?”李泽文不动声色地反问。
郗羽抿了抿嘴,接着问:“你和她吃这两次饭……是聊什么?”
“你想知道?”李泽文淡定反问。
两人走进电梯里,强劲的电梯空调吹来凉爽的风。在外奔波一天产生的热量一下子被冷风驱走,郗羽冷静下来,整理自己的思路,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对,我想知道。”
李泽文刷卡,摁下楼层:“首先,你要知道,如果没有原因,我不会和程茵出去吃饭。”
郗羽不会以为李泽文会做没意义的事情,他的时间极其宝贵,做一件事情总有原因的。
她乖乖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只要她想知道原委,李泽文就不会拒绝。他解释了自己和程茵认识的原因。
今年六月中旬,李泽文回国出任京大政策学院的副院长,回国后的某天,李泽文去找自己的老朋友季时峻时,遇到了前来做心理咨询的程茵;第二天,李泽文应邀参加了一场慈善晚宴,在晚宴上他和程茵再次碰面——她是这场晚宴的司仪。得知他的身份后,程茵说自己想去美国读一个人文学科的master学位,比如社会学、新闻学等专业,希望李泽文帮忙介绍学校和老师。
对于程茵这种身份的人,想去美国深造不是难事,她在国内有相当的知名度,只要她英语能过关,拿得出学费,美国绝大多数大学都会乐意接受这样一位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学生,至少可以扩大在中国的知名度;当然,程茵的目标更大一些,她瞄准的目标是美国的顶尖高校,这些学校的门槛相对高一些。
此时能遇到李泽文,对程茵来说不外乎是意外之喜,说真的,李泽文虽然现在还没能成为正教授成长为真正的学术圈大佬,但在社科圈也算得上是一条可以抱住的金大腿。如果说程茵之前的想法是去芝加哥大学级别的学校念一个master的话,现在她内心的期待已经被抬高了,目标变成了哈佛等级。她热情洋溢地约李泽文见面,希望从李教授那里知道自己和常青藤学校的距离,如果可能,能充当介绍人就更好不过了。
李泽文身上的研究者光环很重,但他也是教育工作者,不会拒绝一颗渴求知识的心灵,于是和她见了几次面,介绍了美国高校的一些情况。
“原来她想去美国读研究生!”郗羽震惊极了。
“她希望从我这里拿到推荐信,”李泽文道,“我要为她未来的老师负责,也要为我写的推荐信负责。她不是我的学生,我对她一无所知,所以我和她接触了两次,评估她是否有做学术研究的能力。”
郗羽瞪大眼睛消化这份震惊,连电梯门打开也后知后觉才发现,她连忙跟着李泽文的脚步冲出电梯,“所以,你借机拿到了她的履历?”
“我告诉她,”李泽文说,“我要全面的了解她的受教育经历。”
“原来如此……”郗羽捏了捏的脸,让自己的表情尽快恢复正常,“不过,很难想象。她在国内的事业发展得如此之好,为什么要去美国念master?”
美国的Master学位念下来,起码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这两年的时间,足以让国内的主持界更新换代了。要知道,她自己就是在两年时间从一个小主持人变得名声鹊起。她在自己的行业内已经做得很成功,正常情况下,没有必要再去开辟一个全新的领域。因为很多时候,读书的性价比并不是很高。
“她有她的考虑。关于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李泽文说。
“……也好。”
郗羽想,李泽文避而不谈,这其中自然有缘由。
“教授,你推荐了什么学校给她?”
“我给了她一份名单,但也许她不需要。”
“怎么回事?”
“去美国深造这件事,她应该筹备有一段时间了,准备做得比较充分。她对美国顶尖高校的人文专业比较了解,可以说出不少教授的名字——这绝非临时抱佛脚可以获得的信息。基本上,我给她的名单和她掌握的信息相差不大,只看她如何选择了。”
郗羽已经从震撼中平复了心情:“不过,她居然跟你要推荐信,我有点没想到。”
李泽文略显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他罕有地跟不上郗羽思路的时候。
“为什么?”
“我还以为她想读你的研究生……”郗羽老老实实道。
“不,她不会提这种要求,”李泽文闻言莞尔,露出一个有意思的微笑,“她只请我推荐一些教授给她。”
“这么说,程茵很有自知之明,政治学确实是一个很艰涩的课题。”郗羽感慨。
她曾在李泽文的课堂上了十余节课,能感觉到要当李泽文的研究生挺困难,他对自己手下学生的理论水平要求极高,课堂上随随便便开的书单都有好几十本,程茵这样半路出家的学生大概率会被嫌弃。
李泽文看她:“和自知之明无关。”
“……嗯?”郗羽没太明白。
李泽文不解释,从她手中拿过车钥匙,又带着她穿过恢宏的酒店大堂,来到大堂门口处。门外停着几辆出租车。
“天气不太好,你先打车回家。几天后见。”
和刚刚的阳光相比,天气的确显得有些阴郁,但和“不太好”还有着遥远的距离——郗羽这时才发现,李泽文这是打算“送客”了。现在还不到晚上六点,她没那么想回家,很想和李泽文再聊一聊他的查案思路,奈何“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她只能无语地和自家教授对视几秒,再无奈地钻进一辆出租车内。
“我回京的这几天,蒋园会呆在南都,你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因为忙碌没有接听,就给蒋园打电话。”
李泽文对她颔首,折返回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