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安全锁,只有老师和检修人员能全部打开,平时爬上窗台也没有什么危险性,但是,鬼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从座位上窜上去的。
被老师逮住,柏知垂头丧气的从窗台上滑下去,像是趴趴泥,软手软脚的挪回座位。
虽然之前也发生过,学生年纪太小,有的时候上课听不懂走神,就突然忘记课堂纪律站起来的事情,但是,这和柏知一溜烟儿爬上窗台不一样啊!
偏偏柏知还是那种,被老师说一声,就委屈哒哒的回到座位上,不挣扎也不多话的那种,有的老师脾气好,让她坐回去也就算了,有的老师性格比较硬,偶尔火气上来了,可能就要怒了。
这次,柏知就正好撞到最近情绪不好的语文老师枪口上了,小家伙还没有回到座位上,就被语文老师挡住了,指着门口让她罚站,“去外面站着,陶柏知,你是不是有多动症?有就让你家长带你去看病!”
刚才懒洋洋的模样消失,柏知的眼睛一下子溜圆,直直的看着语文老师,看的她一个成年人都有点心虚后悔,这个学生是不是知道多动症在这里不是好词?
可是,柏知抿了抿嘴角,没有说什么,站在门边,像个蘑菇不说话。
班里的学生们都有些呆,他们才刚上学有很多东西不明白,老师对他们的容错度也比较高,平时上课突然哭起来或是打架的事情也有,柏知这种抽空摸去窗台边看看外面的行为,已经算是很轻微的调皮了,没想到,这个老师发火了,还让柏知罚站,一下子就唬住其他学生了。
老师从门口回到讲台,皱着眉头把刚才的那股心虚劲儿忘掉,反而凶巴巴的拿柏知去教育其他孩子,不听话就罚站。
一般来说,小孩子的羞耻感和恐惧是相关联的,要是别的孩子像柏知这样被推出去罚站,可能怕着怕着就羞恼的哭起来了,但柏知没什么表情,只用黑鸦鸦的眼神盯着老师,让语文老师浑身不舒服,索性不再理她,还在心里暗骂一句,真是没皮没脸的小崽子。
反正按照她看来,有自尊心的表现应该就是罚站之后,大哭。
正是上课中,走廊空荡荡的,柏知低头看看鞋尖,默默的往外挪了挪。
唉,上学真的好无聊啊,老师翻来覆去讲的东西一点意识也没有,上午她还能控制一下自己,下午就已经失控了,总想看看窗子外面,有的时候一回神自己就已经溜到窗边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向往自由的腿。
凌娅给三个孩子选的是巴音最好的小学,高昂的收费代表着校方承诺的优质教学态度,所以,今天发生的这种伤害小孩子自尊心的体罚,其实是不允许发生的,但凡事都有例外,柏知刚好撞上夹带负面情绪的老师,就被罚在教室外面吹冷风了。
仰着小脸,柏知在心里做加减法。
自己没管住腿跑到窗户边,是她的错;
老师对她说不好听的话,让她很生气,是老师的错;
一错抵一错,但是,这个老师不让她上课,罚站,这又是老师的错。
柏知眼神一亮,咦,按照公平抵消原则,自己再犯一个错,妈妈也没有理由生气的。
这么一想,刚还气鼓鼓的柏知就和条小鱼一样,从二楼的走廊翻下去,悄咪咪的靠着墙边,爬出了学校。
哈,逃学的大哥,要开始游街啦~
三个小时之内,凌娅为陶岸和陶汀请好假,定了最近的航班,出现在了拍摄地。
柏知听到有人喊她,还有点懵,咦,自己好像听到妈妈和姐姐的声音了,转头一看,惊喜的差点跳起来,“妈妈,岸岸,汀汀!”
乐颠乐颠的跑过去,还没有最后一扑,就被凌娅的严肃脸制止了,“陶柏知,你过来。”
陶岸和陶汀也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两个正在上课,就被妈妈接走了,说是柏知在拍摄节目的时候出了点事情,现在看到妹妹活蹦乱跳的,两个小姐姐松口气,忙给柏知使眼色。
妈妈心情不好,你快乖一点。
接收到姐姐的提示,柏知立刻乖巧状,小碎步站稳,双手背到后面,冲凌娅眨眼卖乖,但已经晚了,凌娅看着不远处的高空台,就觉得头晕。
小陈哥见势不妙,立刻过来引着凌娅她们先去屋子里休息,别站在外面吹风,这次让柏知试飞也有他们节目组的问题,谁让他们没做好防护措施,让柏知呲溜爬上高台,要不是抓住上衣,这小崽不知道能爬多高。
一小点的家伙,没有半点安全措施,就敢大着胆子往高台上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想着也是后怕,所以,这才通知了凌娅,听凌娅说要过来也立刻安排接机和食宿。
小孩子的问题再谨慎也不为过,节目组也随行了一些幼儿教育专家,被柏知这次爬高也吓一跳,觉得家长过来沟通一下也好。
怕,是正常反应,不怕,才是要多多注意。
有小陈哥做缓冲,凌娅的情绪也平复了很多,她刚接到电话知道柏知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从八米高俯冲下来,惊怒交加,怕柏知的安全出问题,也为这个熊孩子死倔而生气。
可是,等柏知坐在两个姐姐之间,听着凌娅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少见的没有认错。
“我没有错。”旁听的小陈哥眼睛猛地睁圆,等等,柏知刚才不认错?
凌娅深吸一口气,“柏知,高空项目是不允许小孩子参与的,节目组的叔叔阿姨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阻拦你的,所以你硬要往上爬的这件事情,是错的。”
她不是不讲理的父母,再生气,也会让柏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可是,往常积极认错的柏知,这次却没有服乖,哪怕嘴上说一下软话都没有,“妈妈,可是我也解释了,我可以的,叔叔阿姨并不相信我。”
陶柏知也很委屈,别的小孩子不可以,不代表她不可以,但是当时在高台之下,自己怎么解释节目组的叔叔阿姨都不相信,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让她上去,要不是自己拿爬上去做威胁,她肯定就要被哄着哄着带离高台了。
没有人相信她,她只能出此下策。
说来也是无解,柏知作为一个小孩子,哪怕再说自己可以,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是不敢冒险的,阻拦柏知是工作人员尽责,而柏知硬闯则是给别人增添麻烦,需要道歉;可是,柏知又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她说自己可以就是真的可以,为什么给别人机会不给她机会,只是因为她小,所以说的话就没有半点力量吗?
凌娅这次的态度很坚决,她知道柏知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蹦蹦跳跳的,好像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但是,这种‘勇敢’,这种‘特别’,她不想纵容。
今天柏知敢爬高,明天就敢下海,凌娅只是个普通的妈妈,没有办法二十四小时守在柏知身边,如果有什么危险有什么闪失,谁能承担这个后果,她今天的态度,就是给柏知的这种渴望冒险,划一道安全线。
委屈的抿着嘴,柏知用眼神继续和妈妈对峙,她没有错,她就是可以,她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要让她认错,眼睛红通通的,眼泪也大滴大滴的往下砸,可是,没有哭声,也不妥协。
旁边的小陈哥已经手足无措起来了,认识柏知这么久,哪里见过小崽哭过,他们这些工作人员都挺喜欢柏知的,今天的事情也不用柏知道歉,只是出于安全考虑才通知的凌娅,没有别的意思,“凌娅姐,你看柏知还小,我们今天这事也做得不太对,这不用道歉。”
门口偷听的南齐已经想冲进来了,被经纪人死死的拦腰截住,和助理一起把他拖出去,抱着柏知送的皮球,南齐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再冲到凌娅面前,把事情越搅越浑怎么办。
陶岸和陶汀懵懵懂懂,看着妈妈少有的严厉表情,悄悄的凑近柏知,伸出小手去牵妹妹的手,她们还不太懂妈妈眼底的担忧,但是,柏知哭了,她们也想哭。
三个女儿都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凌娅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她有些后悔,不想让柏知参加这个节目了,柏知太特别了,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是疑点重重,她不想让这份特别引来别人的关注,最后给柏知带来些不好的事情,她很难忘记当时撤离塔尔的时候,那些全副武装的大兵,搜查的过程中,看向他们的眼神,有多么的冰冷,而柏知,哪怕年纪还很小,就已经能看出来和普通孩子不同了,毕竟,能消化金属这一条,就已经让凌娅暗暗捏把汗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