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梦想和现实的差距经常就是遥不可及的。熊万毅在派出所待了小一年,他能遇到的都是一些针头线脑、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最大的一起案件也就是六号楼的王麻子喝多了,回家的时候媳妇不给开门,他在家门口又哭又闹的,邻居劝不了才报的警。等到熊万毅几个小片警赶过去的时候,几句话就吓得他老婆开门将王麻子放了进去。
就在熊万毅苦恼空有一身所学,却没有用武之地的时候,他辖区的一栋破旧的老房子里,搬来了一个奇怪的住户。
本来这事和熊万毅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但是有一些附近居住的老太太到派出所反映,说自打这个神秘的住户搬到这栋房子之后,就时常看见一些人从里面进进出出的,这些人有男有女,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差不多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而且总是一个人进进出出,从来没有看到有超过两人以上的结伴进入这栋老房子里。
熊万毅倒是知道那间日式老房子,它就在熊万毅的管片之内,现在已经老旧不堪了,说起来还是当年侵华日军留下的产物。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它躲过了无数次的动迁和城市改造,虽然看上去外表老朽,但是里面的框架结构却没有太大的问题。
知道了这间老房子里又住了人之后,熊万毅还真上了心,过了几天之后,他借口户籍登记亲自去了老房子那里一趟。住在那里的是一个叫作华子申的三十多岁的男子,熊万毅查看了他的身份证件,从证件上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熊万毅又询问了为什么他家里经常有人进出,华子申给的答案是他是某公司在当地的地区主管,工作之余,他联络同事到家里玩,这个理由就连熊万毅都找不出什么毛病。
虽然没有在华子申的话里找到什么毛病,但是他就在这栋房子里待了不到十分钟,就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熊万毅甚至有一种脖子被人掐住上不来气的感觉。本来他还准备问几个问题的,但是由于实在不适应这种感觉,熊万毅草草地结束了这次谈话,手忙脚乱地离开了这栋房子。说也奇怪,就在熊万毅走出了大门的一刹那,刚才那种让人极度不安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这天之后,熊万毅算是对这所老房子和里面的人上了心。他上班下班、有事没事的都要来这边转一圈。来这里的次数频了,还真被他发现了一点怪异事情的苗头。
和之前群众反映的一样,经常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单独来找华子申,这些人中女多男少。而且他们都没有叫门的习惯,都是直接掏出钥匙开门,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这还不算,更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是在华子申出门之后才来,等到这些人鬼鬼祟祟地走了之后,华子申才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
这样也叫联谊?说里面没有鬼,鬼都不信。依着熊万毅心里的猜想,这里八成是一间制毒贩毒的地下工厂,要不就是一个卖淫嫖娼的黑窝点。这时熊万毅已经觉得一个大案件正在向自己招手了,只要这案子能破在他的手上,就要和小片警的工作告别了。熊万毅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日后进刑警大队的样子。
侦查了半个月之后,熊万毅觉得差不多要进去查找证据了。不过他多了一个心眼,私下找了一个带枪的同事,和他说了自己发现的情况,他那位同事也是倒霉催的,干了小二十年的警察,竟然被熊万毅这个刚出警校的生瓜蛋子给忽悠住了。
他们两人做了充足的准备,二人埋伏在老房对面公园的树林里。一直等到晚上五点多钟,太阳开始西下的时候,才看见老房的门开了,华子申急匆匆地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包东西消失在下班的人流之中。
根据熊万毅这几天对华子申的观察,他这一出门,没有一个小时那些人是不会来的。趁着这一小时,熊万毅和那个老警察翻墙头进了院内,老警察用专用的开锁工具打开了大门的门锁。但是当两人迈进大门的瞬间,熊万毅之前那种压抑得快要窒息的感觉又再次侵扰过来。
但是那个老警察就好像没有感受到这种气息一样。熊万毅咬着牙和他一起,开始对里面几个房间搜查起来。两人先对客厅仔细地搜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的事情,随后两人又在几个房间里搜索了一番。
熊万毅负责查看主卧室,开始还是和在客厅一样。但是当他打开了大衣柜之后,熊万毅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浑身哆嗦成了一团。只是片刻的工夫,他全身的汗水就将他的衣服浸透了。
只见大衣柜里悬挂着的是十几具白花花的人皮。这些人皮周身上下看不出来有什么破损,只是在脖子后面有一道五六寸的口子。看样子这些人的血肉就是从这道口子里掏出去的。他正瞅着这房间里的人皮,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就听见腰间的对讲响了起来:“熊万毅!你……来看看这都是什么!”
老警察已经喊岔了音,直到他喊了三四遍之后,熊万毅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向老警察所在的房间挪过去。老警察这时候脸色煞白站在房间门口,他的双腿轻微地抖动着,一只手扶着房门,一只手掏出香烟,想起来这还是在案发现场,又将烟盒装回口袋里。
“这次遂了你的意。遇到大案子了。”老警察的目光有些呆滞,无神地看了一眼熊万毅之后说道,“我干了二十年警察,还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案子。”老警察越说熊万毅的心里就越没有底:“七哥,你别吓唬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被叫作“七哥”的老警察侧了下身子,将房间门口让了出来,他没敢再看里面的景象,只是看着熊万毅道:“你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