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驾——驾——”
夜色如藏青色的帷幕笼罩大地,漏斗般洒出繁星璀璨,月似弯钩,又春夏之交,白昼渐长、黑夜渐缩,看一行人在山间道上策马扬鞭。
从肃宁到云建凡两千里,因目的地渐近,项天择心里越发急切期待,便星夜兼程,直到天全然黑了、看不见了才就地休息,遇着驿馆就住驿馆、在野外就露宿…天子不喊苦喊累,下面的人也不敢有丁点怨言。
好在尽两月行程历练已让十人完全适应,便是郭筱那小妮子,也能咬牙坚持下,闷头跟着后面,叫其他人越发刮目相看——她现在对项天择不再奢想那么多,转对萧达更亲近了几分,全因水匪那事萧达因她负伤,项天择也对她说惜取眼前人,颖姐姐之前信里也提到“萧达”…郭筱便虽苦涩,可女孩子的心思难猜。她真对项天择喜欢到了骨子里去了吗?其实不然,或是因初时的印象极差到其后的印象极好,两种反差,又项天择救她于困苦,替她报了家仇、弥补了自己过失,种种酸甜苦辣交杂一起,才给郭筱造成了好感形似爱慕的错觉吧。
“驾——驾——”
鞭声复起,驱驰声疾响,良马撒欢而去。
………
帝都京安紫禁皇城新辟出的八臣议政所,当今宰辅秦谏、护国公耿继忠,镇北侯孟常义及张维、李进、李勇、王阳铭等正聚在一起,除商讨最近国事,更商讨一封自远方而来的飞鸽信书。
“皇上说要太湖剿水匪,耿公、孟侯,诸位同僚,你们看怎办?”秦谏扬了扬手中的御命,继而把信放到桌上,供众人看。
“剿!”老臣耿继忠只一字,干脆利落。
孟常义也赞同,粗重的眉拧起,却现儒将之风:
“既是皇上御命,我等自要奉行。太湖多水匪我也有所听闻,对过往船只诸多困扰。朝廷往常不是没剿过,但因太湖段水道交错,往往少功甚至无功而返。这次既然是皇上亲自下令,我们要悉心应对、好好计划。”
“嗯”秦谏耿继忠相视,皆点了点头。
“诸位大人,”王阳铭在三人说罢后顿了顿,行揖礼表明自己意见,
“皇上如何知水匪一事?下臣想,怕是…皇上自己遇到了。皇上微服亲赴西北边疆,要走陆路水路,其中水路东西运河,必经太湖一段,故臣猜,皇上怕是遇到了水匪,才不惜亲自下御命。”
…有理!王阳铭想法倒叫众人忽略了,他说完,其他人等或现惊色或现骇色或现赞扬之色,头三位秦耿孟彼此相看,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意思。张维李进李勇也是缓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秦谏于是最终拍板:“然也。这就更得郑重对待了!我看我们还是快找贤妃娘娘商议皇上命令,及百官置疑‘皇上’久求仙道、不出深宫,我等八臣擅政专权之事吧。”
“好,事不宜迟!”
“耿公请。”
“诸位同僚请。”
众人遂相伴而去。
……
云建郡桑城,云建郡素为近疆镇守之处,桑城便是云建郡要处之一,直面胡夷外族,历来有精兵把守,所设官职也与他处不同,有正三品都护镇抚司使和从三品都护镇抚司副使。前者管政权、财权,后者专管军权,二者相辅相助又相互有监督职责。
现任的镇抚司使姓柴名仕优,已在此位呆了近十年;原任镇抚司周副使则死,其职由项天择化名微服顶替。
便桑城中心柴府,久居高位的柴仕优正与一留一字胡的中年男子私谈着什么。
“大人,新任副使就要来了。”
“嗯。”
“大人难道毫无所动?”
“嗯?”柴仕优挑眉反笑,“朝廷派的,本官能如何?”
“可恶!”怎道那中年男子突把大腿狠一拍,心平气和得竟忽大气了起来,唾道,
“谁知道朝廷会派人下来?!这个位子、这个位子本来是大人要推荐下臣的!下臣盼了好久,如今、如今竟被一莫名其妙的人夺了!”
“仲达!”柴仕优厉斥,“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勿太过情绪行事,你怎就是不听!吾看你他日,就会栽在你这个脾气上!”
“…是,大人,下官、下官失态了。”那中年男子被这样一训,无奈收敛了不少,小会儿后拱手低身认错,但话中仍有愤恨之意、眸中有阴狠之色。
柴仕优老狐狸一只,中年男子那点小心思他岂有不知,但并不指明,只警示说:
“该怎么做,你清楚。不要轻举妄动,注意那人举动,不要让他发现了什么。”
话里隐意,中年男子清楚,作揖伏身应:
“下臣清楚,大人放心。”
“好,你退下吧。”柴仕优甩了甩手道。
“是,大人。”那中年男子伏身小步直后去,抵到门前才转身大步离去。
柴仕优方转身,他一双眼深不见底,看中年男子离去的方向,饶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