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的倒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着,十根纤细的指节已深深的陷进了砖块的缝隙里,指甲很快就寸寸折断,旋即皮开肉绽,露出了里头泛白的骨节。
但自始至终,许含章都没有呼痛,没有求饶。
这一定是假的……
只要在极痛处撑过去,就能从绝望处走出去……
是的,一定是这样……
“都这样了,还不死?”
这厢的阿婴感应到她顽强而固执的气息,不禁大怒,拔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剑,顺带将木偶从火堆里扒拉了出来。
剑柄的颜色是略显陈旧的,其上刻着相缠相绕、略显狰狞的花纹,而剑身上则特意镌了一道长长的符咒,光看着就十分瘆人。
“没用的,你已经死了。”
而许含章刚从烈焰焚烧的折磨中摆脱,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得那道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是睁开眼睛,好好的瞧一下自己吧。”
胸腔里骤然传来难以言说的钝痛感。
许含章愕然望去,只见一把长剑贯穿了自己的胸口,将自己牢牢的钉穿在地。
随后,有一滩殷红刺目的鲜血涌出,打湿了她的衣衫,渗透了灰青色的地砖。
她强行收束了即将涣散的意识,凝神细望,发现那把剑是画了符咒的。
这种符咒的用处,似乎是……
“都要死了,还这么多心眼?”
阿婴顷刻间就察觉了她的异状,立刻咬着牙,将那把小剑在木偶的胸腔里用力一搅,接着又将木偶投进了火堆中,“本想留你全尸的,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这一搅,似是直接把许含章的心脏碾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齑粉。
但许含章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因为身下那冰冷坚硬的地砖忽然间又变得无比滚烫,像是有无数道业火猎猎而起,比前两次来得更为贪婪,更为粗蛮,好像是瞬间就将她烧成一具焦黑的骨架了。
至于皮肉、脏腑,也跟着不复存在了。
所以,她也感觉不到外在的疼痛了。
她已经麻木了。
或许,她真的已经死了……
“许姐姐,都是我不好,把你害成了这样。”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那道娇媚的女声一滞,旋即就转为了和吴娘子颇有些相似的声线,十分动听的啜泣起来,凄凄切切道。
“这……也不能全怪你。”
一道泉水般澄澈的男声传来,低低的安慰她道。
而这个,听上去很像凌准的声音。
但只是像而已。
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下,许含章也能清晰的分辨出来,这并不是他的真声。
即使她已经化成了灰,没有了人形,她仍能记得他原先的声音是什么样的质感,什么样的韵律。
“可是……”
“又不是你让她来的!”
“她自己想找死,赖得了谁?”
“你别管她了,赶紧跟我们出去!”
更多的声音传来。
其中像是有岑六郎的声音,郑元郎的声音,凌端的声音。
这一切的一切,还真是应了她曾经做过的那个噩梦。
从头到尾,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