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他一直以来背后的动作,这老人都看在了眼里。有些时候,我们‘聪明’的以为瞎子聋子永远看不见听不着,其实瞎子不瞎,聋子也不聋,他们知道不说就是了。
“太残忍了,”迪沙伦老教授叹息了一声,他没有指责诗安毁坏城堡的罪行,玩弄校长坎布里亚的诡计,传播自己离开的恶意流言。喜爱探寻历史的人,看的很淡。“我在这里可能太久了,是时候离开。”
诗安又鞠了一躬。
“你和她的关系纠葛得太深了,即便你有心摆脱,然越陷越深。对于她的目的,一直以来我看不透也猜不透。”老人在离开时不忘叮嘱,“她应该来自于一个神秘的势力,图谋甚大……还有就是她不是人类法师。”
凯萨琳是对的,迪沙伦老教授或许看出了跟脚,却没有力量撼动,但是加上了他的儿子就不一样了……诗安猜测,凯萨琳在学院时,没什么动静,原因之一,就是老人如同一枚定时炸弹的存在,而他刚好就是被用来拆弹的专家,危险及阴险。
随着书籍一本本收起,望着它们消失于眼前,诗安站在老人的身后,笔直地挺着腰板。“我想听听你的故事。”他口中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没什么好讲的。”老人能感知他的口型。
“我在这里听了梅林的故事、所罗门的故事、圣日耳曼的故事、希普顿修女的故事、尼古拉梅勒的故事等等…….那么您的故事是什么?”少年微笑起,“迪沙伦老师,这是最后一堂课了。”
迪沙伦老教授的身子晃了晃,他温柔地抚摸起手中又细又长的银色法杖,诗安能感受到这柄特殊的法杖伴随着老人深沉的过往。“我的故事真的没什么好讲的,比起历史中的人物,我是渺小的如一粒尘沙。”
杖尖银光闪闪,“我是埃尔辛人,然这个年代这个民族已经很没落了,我崇拜古人的光辉事迹,算一名民族主义者。可惜我的潜力不够,挑不起民族的重担……”
说起往事,诗安只觉老人那老马咀嚼的噪音是如此的悦耳,他恭敬的倾听着。
“当一个人的路途没有出路,太多人只能认清现实,寻觅新的道路。我同样如此,民族的旗帜太过重大,我选择了自我,踏上了旅途。这是我所爱的旅行啊!去了夏兰,有幸参加了皇家卫队;来到了塞尔维亚,望到美丽的莱茵河;我甚至去了东部群山,与矮人作伴……横穿了爱情海,差一点葬身了海底……结交了要好的同伴,抵达了大陆的南端,见到了神秘的精灵……这柄3星级法杖‘银色之星’也是我意外收获的珍宝。”
老人眉飞色舞,这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刻,一名青铜级法师去到的地方比绝大多数的白银级法师还要多,这怎能不值得人骄傲?旅途上的趣事三天三夜也无法说尽。
“然总会失去很多,在莱茵河畔我认识了一名女子,她的样貌不出众,却对我极度的温柔。我知道她动了情,我同样如此,露水之情,短暂珍贵。因为有些原因,我们分别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她为我生了一个孩子,但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老人顿了顿,脸上满是自责的神色。
“那时的格雷很年轻,恨我得要死,于是为了弥补我心中的愧疚,我教导他,把旅途中收集的财富给了他。魔法道路上,他的确比我有天赋,我为他感到骄傲,百般纵容,然就这样惨剧发生了……”‘银色之星’敲击着地面,‘咚咚’直响,他语气深沉。“不知何时,他加入了战斧会,手中的斧刃屠杀了整个埃尔辛民族,很多的同胞都死了,到处都是积满的血泊……”
老人闭上了眼,不在吭声。诗安仿佛猜到,他的耳朵之所以会聋,估计与那战斗息息相关,这些年里,他在爱与恨中饱受摧残。
“扯远了,”迪沙伦老教授再度开口,“年轻的我喜爱旅行,总觉得走着走着,能窥视世间的秘密,尼古拉梅勒一辈子都在旅行,在旅行中成长。”他转过身,对着诗安发出感慨。“然而,现在的我老了,走不动了,只能寻求书本的力量。这世界太大了,一辈子也看不尽。”
这就是老人的一生吗?现实与选择、能力与责任、遗憾与坚持,其实还有很多很多,忘了或说不出口。
诗安静静听完,不发一言。
“诗安,你的路要靠你自己走。我不会给你物质上的帮助,我该教的也都教了,然这或许对你有用,未来的你?”迪沙伦老教授肯定的说道,“这是我从书山里琢磨出来的……”
他的话没有声音,诗安跟着无声念诵。
梅林到底去了哪里?诸神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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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迪沙伦老教授离开了,携着他的儿子一同离去。
临走时,他朝破败的城堡深深望了一眼,阳光照耀,灰色的石墙上是嫩绿的爬山虎。漫天的纸飞机在他的头顶飘扬,里面携带着对他离别的祝福,听说这是某位学徒的提议,与众不同。
老人没有在人群中没有找到少年的身影,在贝卡丽地搀扶下共同进入了马车。然回眸的一刻,一座塔顶的窗台里一只手掌摇晃惜别,他微笑的叹息,他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然都不重要了。
塔顶里,“一切进在计划中……”诗安在写有迪沙伦名字的书签上打了一个叉,连同后面几张书签共同夹进书本里。“接下了会是谁呢?”他喃喃道,合上,书名《梅林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