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更愿意娶柳秧儿或者夏兰,所以他心里有一点郁闷,他到这里来只是想醉一醉,也许明天酒醒了,他还是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的,既然父母苦心安排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被安排吗,他其实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排——再说,依照他有些优柔的性子,他也是不忍心真正的拒绝东方晴的。
没想到一坛子万年红泥醉却换来了长乐散仙的这番话。
原来五爷爷竟然成过亲,有过妻子,还有过另外一个相爱的姑娘,而且他把这姑娘装在心里一辈子难以忘记。
难道人这辈子,真的不能马马虎虎就娶一个女子过完一辈子吗?
那我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接受东方晴?
不知何时月亮悄然穿到窗前,透过窗洞幽幽地望着屋子里的一对醉鬼。
长乐摇摇晃晃站起来,踩着自己的呕吐物,仰头望着窗外的月亮,踉踉跄跄奔向门外,“小月儿,小月儿妹子,你又来看哥哥了是吗?”
长乐大叫着奔出去。
笨笨的木头门槛磕了他一下,他软软地栽倒在地,却依旧爬起来,向着天空的月亮举起手,老脸上的泪水清亮亮流下来,“我知道你恨我,我辜负了你,我是个负心人啊——”
长乐身子单薄清瘦,但是烂醉如泥,白莲搀扶他几次都失败了,他干脆不扶了,看着他爬起来又栽倒,栽倒又爬起来,嘴里哭着喊着诉说着,跟个孩子一样地闹着。
长乐一头乱发如白雪,在夜风里乱乱地飞着,再加上这凄凉的哭声,令人心神动摇,禁不住十分难过。
白莲过去依靠在一棵老凤树下坐着,不想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心里空荡荡的,只想就这么傻傻地坐着,一夜坐到天明。
“小月儿,我知道你是拿生命里的全部在爱我,在等我,在守候我,可惜我傻啊,我什么都不明白,我贪恋人间的荣华富贵,我以为自己拥有了荣华再回头一样能寻找到你这样的真爱,可是我错了,等我真正的拥有了一切,我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东西一但失去就再也无法找回,就像少年时代的爱,那种纯粹的爱,那种无所欲求的爱,那种感天动地的爱啊……”
哭吼变成了低诉,那个苍老的身躯伏在地上,哀哀地哭着,忏悔着。
难道少年时候的爱,真的就那么重要那么值得难忘那么需要留在心里一辈子?
白莲觉得迷惑极了,他心里太乱了,乱得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整理。
七月七。赶仙会。东方晴。定亲仪式……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了,七月初七迫在眼前,自己这辈子,该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
他摇摇头,摇摇晃晃绕过长乐散仙身边,蹲下去用手心拍拍散仙火辣辣的脸蛋儿,俯身在他耳边笑嘻嘻说一句话:“你这个倒霉蛋啊,真够倒霉的——不过你放心,前车之辙,后车之鉴,既然有你这个倒霉蛋在前面做榜样,我可得乘着还年轻需要好好地谋划一下自己的一生——”
“呸——”长乐张嘴,一口含着酒臭的口水直直射到白莲脸上。
白莲不擦,松开手,跨步走过老醉鬼的身子,摇摇晃晃地笑了笑,“五爷爷,您老好好纳福吧,孙子我还得回去呢,我要是一夜不归,那些小仙婢仙奴们自然也无法安睡了——好好想想你的小月儿吧,没人打搅你——”
夜风在树梢上呼啸,白莲醉步摇晃,一步一步离了无名谷,嘴里念叨着一句话,“小月儿——少年时的梦——少年时代少不更事,辜负了小月儿——”
走着走着,嘴里那句话竟然已经换了内容,只是他自己醉醺醺不知道,反反复复念叨着:“东方晴——东方晴,东方姑娘,你不是我爱的女子——就算你嫁了我我还是不爱你——没感觉,没一点点的感觉,想起你心静如水,没一点感觉——我爱的姑娘在哪里?我这辈子,会不会遇上一个小月儿一样痴爱我的女子……究竟会不会呢?会不会呢……五爷爷说我这辈子都难了,没机会去相遇,我就不信了……咱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