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的世界总是格外寂静些,两人都不说话,便更觉旷然无一物。
孟景闲长身侧立,只看着楚千翘,却并不说话。
楚千翘咳了一声,才道:“战场很凶险吧……还好你活着回来了。”
“我当然会活着回来。我还要来见你的。”孟景闲笑道。
“受伤了吧?你应该受了很多伤……”楚千翘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没有上过战场,我不知道真正打起仗来是怎么样的,我……”
“你不必知道这些。”孟景闲沉沉道,“我去就够了。”
楚千翘一怔,侧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猝然掉落的眼泪。
她没有去过真正的战场,这些天坐镇朝堂,只能从奏章中的只言片语得知战场的一些情况,而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人,热乎乎的生命就此消逝,最后也只是共同汇聚成一串数字呈给她。
她因此会胡乱地想,若是第二天,孟景闲的名字后面也缀上“卒”字……一想到这里,她便会害怕得睡不着觉。
短短的几个月,她受尽煎熬,才不得不承认,情根已深种。
从楚阔一家的谋反,到楚阔自立为王,再到功亏一篑,败于大楚……这几个月似一场梦,原本的心头大患之一竟然就在这几个月内被彻底除掉,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看到孟景闲身上的伤,才知道在她这里如梦的几个月,在孟景闲那里,到底经历了多少千难万险。
其实,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哭什么。”孟景闲带着无奈的笑意问。
“没哭。”楚千翘重新转过脸来,已经带上了笑,“这次你们大获全胜,我高兴还来不及。而且韦家居然没趁机出什么幺蛾子,实在天助大楚。”
她眼睛分明是红着的,不过想到这眼睛是为了自己而红,孟景闲便压抑不住笑着的眉眼,也不再追问她逗弄她,转入正题:“韦家这次没有出手,大概有更深一步的打算。而如今大楚与楚阔的战事刚刚结束,正是虚弱之时,难保韦家不趁机谋逆。”
“嗯,我明白,而且父皇……”楚千翘扯了扯嘴角,勉力笑道,“父皇办了腊八宴,先别去想那些糟事了,好生过个腊八节才是正经。”
孟景闲看着她无意识皱起来的眉毛,轻轻叹息了一声,应道:“嗯。”
与孟景闲分别,楚千翘又回了两仪殿,一边整理奏章,一边与楚皇交谈逗趣。
这几个月陪在楚皇身边,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楚皇的身体状况,加上太医也私下里向她禀了真言,楚皇恐怕……时日无多。
这大概成了一个众人心知肚明的“秘密”,连楚皇自己也察觉到了,于是在这段日子里,更是不避言任何东西了,似乎要将自己毕生所得的经验、智慧、谋略统统教授于她,好自己卸下担子逍遥离去。
尽管多次在心里告诫自己生死有命,但是楚千翘却总是在晚上偷偷哭,不敢想象父皇会离开自己。不过在面对楚皇时,她却总是笑着的,父女俩都默契地避过这一话题。
同样如此的,还有楚后。
她正亲自端着自己做好的养生汤走了进来,未带一婢女,静悄悄的两仪殿里只有他们三人的生息。
往常楚后也会时不时下厨为楚皇做吃的,但是自从楚皇病了之后,她更是亲力亲为,竭尽全力亲自照顾他,就像寻常的夫妻一样。
“好香啊。”楚千翘赶紧迎了上去,将盘子接了过来,悉心地放置在桌上。
“知道你这孩子也在这里,所以母后特意多做了些,赶紧趁热喝了。”楚后温柔地笑道。
“谢谢母后。”楚千翘眨眨眼,“也要谢谢父皇,没有父皇,翘儿可不能时常吃到母后亲手做的佳肴。”
楚皇哈哈大笑起来,楚后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嘴角也泛起浅淡的笑意。
第二日便是腊八节。
此次朝廷大获全胜,清除了乱党,自然是一件极大的喜事,因此腊八宴办得热热闹闹的,孟景闲等人在宴会上大出风头,惹得不少名门闺秀芳心暗动。
因了这件大喜事,楚皇一改往日的病恹恹,精神好似从前。
整个皇宫都弥漫着喜庆的氛围。
楚千翘的心情也跟着泛起喜悦,民间素来有“冲喜”一说,莫不是被战争胜利这喜事一冲,将父皇的病体邪气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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