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短暂瞬间,也不过是单单一道颀长优雅的背影,可那种仿佛浸入骨髓的熟悉之感,如同梦魇般纠缠在他的脑海之中,啃噬着自己的理智。
为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的......
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圣城里,无忧无虑地生活......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和一个武器为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还未等他做好最后的心理建设,在渐渐散开,已经能够逐渐看清其后轮廓的烟尘之中,无可奈何的抱怨语调轻声传出。
“——啧啧,我还是挺喜欢这面具的,可惜了。”
莱因哈特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手上捧着一块断裂成两半的塑胶残片,发出无可奈何嗟叹的男子有着一张可以用“辉煌”来形容的精致面容。与他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交相映衬着,在单调的白色雪原中仿佛散发着浅淡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在那样灼灼耀眼的光光华之下,整片雪原都为之沉默失色。
更加有趣的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便会惊觉这二人莫名地给人一种外貌相近的感觉,甚至会让人疑心他们是不是一对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妹。
倒不是因为二人的面容如何如何的相近,而是由于他们的皮肤都是几近透明的白皙细腻,再搭配着同样精致优美的五官,是以才会无端端地给人相近貌似的错觉。
“咝——”
看清那名突然出现在武器周遭,看样子似乎是保住她一条性命的男子的真容,鸿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旋即直接扭头看向身侧的莱因哈特。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莱因哈特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要不是因为那灰败惨然到同尸体一般无二的脸色,鸿焰说不定会疑心是不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小莱茵.....那位,是不是......”
艰难地从口中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察觉到在自己说出这句话后,莱因哈特更加难看不堪的神色,鸿焰不由心头戚戚。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再让他于战场之上自欺欺人地逃避,封锁自己,倒不如戳破那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锥心之痛后还可能有着愈合的机会。
“不可能!不可能!”
鸿焰的话语如同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般,之前如同朽木般僵直不动的莱因哈特突然疯狂地咆哮起来,剧烈的动静一时间把在场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女孩感觉到抱着他的大哥哥手臂莫名地往里收了几分。
“......你还是来了。”
顾长离垂下眼眸,蝶翼般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让小女孩不由自主地举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是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身体便下意识地执行。
那个时候,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漂亮大哥哥的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她稚嫩而单纯的心思无法理解大哥哥为何会在脸上露出那么寂寞又无奈的表情,她清楚的只有一件无比简单分明的事情——
她不喜欢大哥哥脸上难过的感情......也更加憎恨让大哥哥露出那般模样的人抑或是事。
“真的是你啊......顾、长、离。”
如果说之前鸿焰的话语是戳破了那层窗户纸,而顾长离朝着莱因哈特的方向说出那句承认般的回应,却是压垮那根濒临崩溃理智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莱因哈特惨笑一声,阖上自己的眼眸,藉此阻止企图挣脱束缚的软弱液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第二次见面,知道你是圣城的守卫者后。”
顾长离耸了耸肩膀,相当老实地回答道。
虽然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就暴露身份同对方决裂,不过事情发展到如今,早已没了转圜的余地。他又不是优柔寡断的懦夫,自然晓得当断即断的道理。
“真是简单干脆的回答啊,我早该知道......你从来都是那样的性情。”
“所以呢?你借着我的身份混入圣城,如今又出面救下圣城的要犯,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如何的野心?”
无视掉疼痛到几乎就要碎裂开来的心口,莱因哈特再度睁开眼睛时,俊美的面容上再无多余的情绪表达,取而代之的是木头死水般僵硬无波。
“目的?野心?”
“那些东西算个屁。”
被莱因哈特质问的哑然失笑,顾长离语塞半晌,低下头再度揉了揉怀中小女孩的头发,之后便缓缓扫视四野,在众多气势汹汹,如临大敌的圣城守卫者注目之下,做出了石破惊天的宣告。
“我不过是,来讨债的。”
他的脑海之中浮光掠影般闪过那一串串破碎绝望的呻\\吟惨叫,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伙伴,憔悴枯黄的面容,锋利尖锐的手术\\刀,寒光闪闪的针\\筒......还有最后那株植根在胸口之上的世界树,蓦然展颜而笑,笑得露出白森森的牙。
“向圣城的某些人,讨一条......不,很多很多条人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