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浴袍便走出了卧室。
镂空黑色楼梯下是偌大的客厅,银灰色的一切家具,空荡荡的不可思议,如若不是沙发上随意扔着一件西装外套,她根本不相信这里有人住着。
“厉时谦……”没理由的空洞让素卿瓷心口一紧,她轻唤了声,目光略显不安的扫荡着四周,最终视线锁定住了长廊尽头那扇微启的房门。
“厉时谦!”像是为了驱赶心底的恐慌,她毫不犹豫就直径奔了过去,推开门,蓦地止步——
一切心慌或许只为这一刻恬静,这一缕不沾染世俗的清香。
木桌案前的男人安静伫立,他手中执着一支毛笔,低头在单薄宣纸上默默地书写着,每一个举动充塞着岁月静好的安宁……
与外边不同,这间房间用布帘当做窗帘。
几面落地窗大敞着,阳光洒了大片,而最里边只留一面遮着布帘,细细的碎金穿过缝隙落在他高大的身躯上形成淡淡的光晕,恍惚而英俊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你怎么……”素卿瓷的心口处不经意窒息了一下,这个男人在她影响中总是雷厉风行而温润不羁,精致到令人仰视,又矛盾的让她捉摸不透,只能心甘情愿的沉沦。
可她更不能想象,此刻这份高山流水的静雅禅意居然能在他身上得到那般好的诠释,方才初醒的心慌消散不见,心口被阳光舒柔了不少,波动归为平静,继而是足够放心的安全。
毛笔笔锋一顿,黑墨在宣纸上落下的一点迅速渲染,扩散……
厉时谦像是稍稍失神,半饷才收了笔,抬头看向了门口穿着浴袍的女人,眼神渐渐清明。
视线里,不远处的女人着实美丽,黑色浴袍下的锁骨若隐若现,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她的脸上,将她分明玲珑的五官勾勒得极为清晰,尤其是那双永远微微上挑的眼睛,像是住了一个妖精。
露在浴袍外剔透白希的肌肤此刻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阳光下,长颈细致如瓷,恍如上好的白玉,可其上又有点点嫣红令人想入非非……
厉时谦深谙的黑眸略微暗了暗,男人清晨的燥意浑然而生。
只能强行压下,原本紧抿的唇微微上扬了些,眼底也尽浮现了笑意,他启唇轻唤,“小懒虫,终于醒了?”
极为亲昵的口气,岂料素卿瓷点点头,“嗯。”
“饿了吗?”
又点点头,“嗯。”
厉时谦哑然,索性放下笔,走到了她身边,俯下身平视着她的脸,“怎么,睡傻了?”
“嗯?”素卿瓷这下是听清了,拉长了鼻音,猛地瞪他。
“好吧,还没傻。”厉时谦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了,抬手揉了揉她蓬松凌乱的发丝,余光却瞅见了她光着的小丫子,柔和的眼神顿时化为微微的不悦,像是训小孩似的严肃,“怎么起来连拖鞋也不穿。”
素卿瓷被这微微提高的嗓音一惊,彻底回神,低头一看,小小的脚丫子早已下意识的蜷缩起来,想来刚才没由来的慌乱,此刻全部化为了懊恼的尴尬。
“我不是见你不见了嘛……就出来找你了……”素卿瓷柔了声音说道,可其实她心底更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然而厉时谦自然是不知道她脑袋里波涛起伏的想法,只觉得女人小小依赖的举动最大的满足了他心底的孤寂。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心底倏然微微泛起一丝暖意。
想起了昨夜与江御子说过的话,之后又是一夜未眠,此刻却发现,怀中这温度竟能让他全部的阴郁尽数消散,只是一刻不见竟然也会很是想念。
真的到了这种地步吗……
意识到这种出乎意料的心境变化,抱着素卿瓷的厉时谦下意识蹙了蹙眉头,努力想要将心底的动摇挥走。
你已经等待了那么多年,难道真的要放弃?
即使是之前,你不也想过只要不伤害到她不就好了吗?
不对,最初,你不是只想利用她的吗……
厉时谦,厉时谦……
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
心底的另一道属于他的嗓音在低语,厉时谦心口处就好像堵上了一大块巨石,眉宇间也染上了些微的寒意。
怀中的素卿瓷见他久久不动弹,这才奇怪的伸出手戳了戳他,“喂,厉时谦,你不对劲啊……”
她这话说的意有所指,果然,厉时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完美的收敛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