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只有清越身边的人知道,钟殷离此时有些微微走神,遥想那一年,天气格外沉闷,云层之外的天空越发的诡谲多变,那时清越已在冥界数年,从一个青涩少年逐渐成长起来,周围神魔皆受他御使,随着他的修为日益增长,那仰望天空之心越切,其父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事,同样看向神秘无常的苍穹默默不语。
终于,老冥王在临终前,与自己的儿子有一次长谈。
“去吧,伏羲密卷就在哪个洞里。”
“父王。”清越请握住他苍老的手说,“无论长生水能延续我们多久的生命,但我们终将死去,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了救她,我甘愿冒天下大不违,弑杀天神,换来诅咒,又有何所惜?”
“儿子,除非你能让她爱上你,否则,你换来的惩罚将是不停的在时空中旅行,终生都将与自己所爱的人分分合合,一次次面对失忆,一旦你又爱上她,你们又会迎来一次又一次离别的痛苦,这种苦,即使深入黄泉三界地狱亦不得解脱。”说到这里,冥王颓然半卧在御榻上,宫灯里的烛泪滴滴落在青砖地上。
“因此,她是你命定的劫数。”
她必须死。这是一句先王未说出口的话,随着先王的石化而永远封印在密洞内了。
后来的事,清越不知道,但随侍在旁的钟殷离却明白,那一刻,先王脑海中去除嫱玥的念头早已根深蒂固,并在之前就下了密旨,专命人取她性命。
可我们的冥王清越终究会逃不开弑神的惩罚,用先王的话说,这是宿命。
当先王隐退后,钟殷离就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当他听说冥王进攻天殿的那一天,他就开始做准备了,先王说的宿命,恐怕已经临头了,冥王失踪的消息印证了这一点,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做点什么。
一想到此,钟殷离严肃的表情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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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安静了,嫱玥一只手扶着墙下来,一只手抚着胸口,感受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
他知道岐伯在怀疑什么,妖怪、或是祝融族?
她知道,他只是不确定,或者是有所怀疑。
没有料到,这位老人目光炯炯,竟然让她油然而生几分敬怕。
还好,她当时尚能控制住自己不慌乱,斩钉截铁楚楚可怜的哭诉自己和哥哥一路被天界追杀至此。但她知道,这样骗不了多久。
也罢,嫱玥走到屋外,只见寂静无人,知道现在已经入夜,有几个共工族的侍卫与丫头们在帐篷外休憩,也有梳洗的,也有聊天说笑的。她知道共工族历来都饱受战乱,没想到在此处也算是一世外桃源,见众人静好,嫱玥也不去惊动。只有一个叫婵儿的小丫头看见,连忙上来帮她掀帘子。嫱玥进屋就看见一见清越仍旧沉沉的闭眼,气若游丝。
就在快天亮的时候,一声奇怪的响动将嫱玥从睡梦里惊醒,等她睁开眼,仔细听,却感觉整个部落就像死一般沉寂。而后嫱玥想起从前那一夜的杀戮,便无端地清醒,再难入眠。
一只蝴蝶贴在窗上,嫱玥看见小光点们一只萦绕在她周围,他们此时没有说话,恐怕也是在休息吧,越是这样,嫱玥愈发觉得这样的黎明有种难以名状的寂寞,她究竟该做什么,于是轻手轻脚地起身,赤着脚走进隔壁的毡房。嫱玥走近床跟前,俯身看了看清越的睡脸。发现他脸色越加难看,呼吸比之前略显急促,嫱玥看着那动静,无法用语言表述自己心里的不安。
“事不宜迟。”嫱玥换来小不点们。
“告诉我,要怎样才能用我的血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