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老二两年前娶的,孙子下地后,这房子便住不下了,前年便请了邻里帮忙,在村东头分别给老大、老二起了三间房,算是分了家,他们也孝顺,三天两头的便带着孙子过来看我俩,如今幺儿也娶了媳妇,明年又可抱上孙子了。”
“大娘可真是有福气。”久遥笑着赞叹。
“哪里,哪里。”牛大娘嘴上谦逊着,脸上却乐呵呵的,“当年我嫁我们家老头那会,那是三十年前了……那时候今日来一个大王村里征粮,明日一个大王来村里征兵,后日便又一个大王领着兵打杀过来……那时日夜担惊受怕,哪成想到会有现在的安乐。唉,这人要活啊,就只求没有兵祸天灾,所以我早晚都求神天菩萨保佑我们的凤王安泰长寿。”
“哦?”久遥心头一动,有些奇异地看着牛大娘,“这凤王是?”
“是我们的主上——青王。”牛大娘合掌冲着虚空拜了拜。
久遥眉头一跳,瞟一眼怔坐看着屋外的风独影,然后移眸作不解状地看向牛大娘,“皇帝陛下既封了她做‘青王’,却不知大娘为何称她作‘凤王’呢?”
“易公子定是外乡人,想来不知道我们青州前几月发生的事。”牛大娘看他一眼,然后又合掌向虚空拜了一拜,“我们的主上有个称号唤‘白凤凰’,传说她就像天上的凤凰一般美丽耀眼,但那也只是传说,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不曾见过。只是三月前,有个颇为厉害的贼子起兵造反,眨眼间就夺了两座城,然后领着一干贼子打到王都去,眼见着危机时刻,忽然主上驾着一只青色的神鸟从天而降,那些贼子一见主上王驾到,顿时吓破了胆,全都投降了。”牛大娘说到此处,满脸的兴奋,“那天不但有成千上万的士兵亲眼目睹,便是王都里的百姓也都亲眼看到了,我们的主上坐着神鸟飞在天上,比那天神还有威风!”
“啊!”久遥赶忙做出惊叹状。
几月前的事,早已在青州传遍,早已被百姓们传说得神乎其神,更被民间那些说书人编成了话本,牛大娘听人说了无数遍,也跟人说了无数遍,可此刻跟这位“易公子”说起,依旧是抑不住的激动,看他一脸惊叹,心头又是欢喜又是自豪。
“还不止如此呢。有些贼子逃到了溱城,关闭了城门,想来个负愚……”牛大娘回忆着那说书先生说的词。
“负隅顽抗。”久遥补上。
“对对对,就是那个负隅顽抗,结果我们的主上驱使着神鹰,驮着一群将士,飞到了溱城,将那群贼子打得鬼哭狼嚎,解救了溱城百姓。”牛大娘说得眼睛发亮,就仿佛她也亲见了当日情景般,“公子你想想,那些飞鸟什么时候让人坐过?这普天独一一个就只有我们的主上了!有个话叫‘百鸟朝凤’,只有凤凰才可驭使百鸟,可见我们的主上真的是天上的凤凰降世,所以如今我们都唤她‘凤王’。”
“原来如此。”久遥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转首却冲着自从牛大娘提到青王后就面无表情的风独影眨眼睛。
牛大娘却没注意他这小动作,而是起身走到菩萨像前,躬身拜了几拜,“我们的凤王英勇无敌,那些番国、盗匪只要一听到凤王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的,所以老身常向神天菩萨祈求,求他们保佑凤王长命百岁。只要有凤王在,我们就不用担心有番国入侵有盗匪横行,我们就可以过着太平安乐的日子。”
一直望着屋外的风独影终于转过头来,看着菩萨像前诚心诚意叩拜的牛大娘,神色微动,目光里有什么晃动着。
“凤王殿下。”久遥却悄悄俯在她耳边细语着。
风独影回眸看他,没有说话,可凤目里盈盈流光早已诉尽一切,被那样的目光看着,久遥没有喝酒却也有了一种微熏的醉意,亦脉脉看着她不语。
牛大娘拜完回身,看着他们小夫妻的神态,不由慈蔼一笑,“时辰不早了,公子与小娘子也累了,早些安歇吧。”
“是不早了。”久遥起身,“今夜叨扰大娘了。”
是夜,牛大娘将两人安置在儿子的新房里。
新房里什么都是新的,一片红彤彤的。被上绣着戏水鸳鸯,枕上铺着并蒂莲花,窗上贴着比翼鸾鸟,桌上燃着龙凤红烛,两人站在房中,看着这无处不洋溢着喜气的屋子,都有些心绪波动,都想起了当年王宫里的那一场举国瞩目的婚典。
那时候,他们在万千臣民之前拜堂成亲,夜里却一个英寿宫,一个凤影宫,各自孤枕而卧,情伤独眠,哪里比得此刻双宿双飞的温馨甜蜜。
“阿影,今晚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久遥吹熄了烛光,拥着风独影倒向床铺。
青帐垂下,夜已深,月亦明,人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