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帖木儿帝国的民俗研究开始,接着各种资料带着我越走越远,幸亏当时苏联解体,许多关于中亚研究的一手资料传入西方,我的研究工作才勉强没有中断。但案牍的工作始终无法与行动相比,在劳拉——这是我女儿的名字——三个月大后,我终于下定决心,前往苏联,搜集更多关于红色星体的历史信息。
解体后的苏联一片混乱,海关和签证近乎瘫痪,各国的掮客在这里进进出出,警察和工作人员总是伸出两只手——一只递给你文件,一只向你要钱。
虽然受到了一些不公待遇,看到了许多贪污横行如满日般的景象,但这次西伯利亚之行仍然没有让我失望,不,应该说大大超乎了我的预料,我当然不是指苏联人低价卖给我的那些关于圣三一和希腊先知的古物,是的,那些的确让人心动,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让我喜悦的是另外一件事,红色的星辰之谜终于被我解开了——或者说被苏联人解开了。
那颗红色星体被确认为阿尔法星云三号红巨星,鞑靼人称之为血星。
在人类历史上,星辰曾起到过重大的作用。公元前五千年,苏美尔人将天体用看不见的思想之线连接成星座,认为其代表着人类的祸福和历史的变迁。因此而产生的占星术,深刻地影响了之后的世界历史,现代科学的发轫,也可以追溯到其中,正因为观星技术的发展,哥白尼才能以事实和观测雄辩地批驳了托勒密的地心说,开启了现代科学。
从伯利恒的那颗预示着弥赛亚降临的星辰,到航海家追寻的启明星,从玛雅人的历法到中国的钦天监。每个民族都有着其钟爱的星星。
而草原上的鞑靼人,则偏爱这颗血红色的星球。他们将其称为血星,自称为血星之子、鲜血之子或血腥之子。(另有一种说法,指血星之子为弥赛亚类的神使或先知,从血星降临,将会血洗整个世界。)
每当宇宙辐射增强,地球进入小冰川期,气候微妙地改变了大气层的含氧量,使得大气层的透光率产生变化,这时,本来不可见的血星变得可见。同时冰川期逼迫蒙古草原上的少数民族西迁和南迁,引发战争。因此草原上的民族便将这颗血红色的星辰当做战争和杀戮之神进行崇拜。每当血星升起的时候,睿智的萨满便会给酋长以警告,让其早作准备,因为凌冬将至,血星之子降临。
在成吉思汗的黄金帝国征服中,血星之子们的铁蹄踏遍了整个大陆岛,帝国中最强大的战士们纷纷以它为崇拜的对象,认为自己战死后会来到血星之上,享受无尽的欢乐和战斗。
苏联人曾怀疑这种信仰受到过萨拉森人宗教的影响,而我则认为这种英灵殿信仰普遍存在于每个好战的民族之内。
黄金帝国崩溃后,血星之子的信仰就没落了,也许在跛子帖木儿的统治时期曾短暂的复兴过,但随着撒马尔罕帝国的崩塌,这种信仰彻底消失在人类历史的挤在当中。苏联人认为如今在中亚地区仍然有极少部分的人信仰这种宗教,即使以最乐观的心态来估计,也不过数百人上千人——希望我今生可以见到他们吧。
哈哈,我现在已经可以想见你皱着眉头的样子了。
我的朋友,参差不齐乃世间大美,我们的观点相左,但它从未影响我们成为至交好友。
就到这里吧,因为此时天边已经泛白了。海上的日出总是早的惊人,相信曾经在马耳他岛上度过少年岁月的你一定明白,即使你现在人在德国家乡,相信你也有大海一样的目光和胸怀。
海上的星辰已经消退了,天边泛起了一阵红霞。真美,我想我可以找到一台相机,给你拍下这份美景。
随信奉上我诚挚的问候,您真诚的理查德·克劳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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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亲爱的莱因哈特,你简直不能相信。
我看到它了!
它就在那里,就在天上。
挂在天边的东北角,紧贴着海面,如果不是透过相机的变焦镜头,我几乎观察不到它,但如果你一旦注意到它,你就再也无法忽视它了。
那么美丽,那么壮观,如此赤红。真难相信它深处遥远的星河之外,距离地球有数万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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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