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能掀起的风浪就不是沈衡能比的了。在心上人面前,被自家娘亲提着扫帚抽打,光是想想,就让他恨不得能变成萧道鸾腰侧的墨剑,老老实实贴着外衫晃荡,不出鞘就没人会留意。
沈母推开黏上来的儿子,目光朝前厅中一扫,定在萧道鸾身上。脸上的表情一时难以尽言,倒被身边的老妇抢了话。
“这就是小恪吧?十年没见,四婶都认不出了。”按辈分算是沈恪四婶的老妇人笑出了一脸褶子,“听闻你带了个媳妇儿回来,四婶连见面礼都备好了,怎的不喊他出来见见?”
沈恪一时哑然。这四婶除了年中、年尾借着送海味的名头,各来沈家讨一次便宜,两家人就再没有走动。就这街上碰面,隔得远了也未必会打招呼的情分,她哪来的那么大脸,张口就要见他媳妇儿?
不过这四婶一出声,沈恪倒是回味过来,他娘为何没有在跨进前厅时就骤风急雨一顿训了。在外人面前,多少还是要给自家人留些面子。
沈恪冲那四婶一笑,走到萧道鸾身边,揽着他的腰道:“您客气了。他这么大个人,我就算是想藏着掖着,也藏不住啊。”
四婶强笑道:“瞧这话说的。你娘不好意思多问,正巧四婶给你家送些海味来,听了这事,就来帮着掌掌眼。”
沈恪看掌眼是假,借机看他笑话冷嘲一番才是真。他不和沈衡翻脸,那是因着对方是他兄长,对萧道鸾也并无恶意,但这老妇若是再不识趣,他也不介意让她知晓,十年江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混”法。
“不知这……小兄弟,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生意的?”四婶话里话外没把自己当外人,当着沈母的面就单刀直入,“我们沈家虽说不是大富之家,但在这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姐姐虽说不看重门当户对,我却不得不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什么人都想着攀上来,万贯家财也经不起耗呀。”
萧道鸾一直谨记着萧河的教训,在沈家人面前不可夸耀,但若是内敛起不了作用,不妨说些实话震震他们。
“家父早年行走江湖。”
四婶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小恪也是……”
萧道鸾:“如今占了个山头,养了几十号人,收了上百把剑。”
“……”四婶被呛了一口,干笑道,“令尊做这等刀口舔血的买卖,只怕辛苦得很吧。听闻明州府上前几个月才剿了一支山匪……”
萧道鸾弹了弹腰侧墨剑,墨剑低鸣。
“家父早年杀戮实多,如今修身养性,不怎么亲自动手了。”
他瞥了一眼,目光如有实质,四婶脖颈微冷,忍不住缩了缩。她在心中叫苦不迭,沈恪怎么招惹上这么一号人物,听那话中的意思,这是窝来头不小的山匪,生意还全都交给了眼下这位少当家?乖乖哟。
沈母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冷声道:“家中来了海味,你去尝尝。”
……
沈恪不敢相信他娘特意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喊他和沈衡去家中吃鱼。况且看他娘见了萧道鸾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了他那档子事,还颇能接受似的。
沈衡跟着他娘走在前头,那位讨人厌的四婶被萧道鸾吓得不轻,借口身体不适溜了。拖着走在小巷最末的,只有他和萧道鸾。
“看我娘那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难不成是沈衡同他们提过了?”沈恪自言自语道。想不明白,等到了老宅,见到他爹,也许能再看其他苗头。
看走在前面的人不会回头的模样,沈恪戳了戳萧道鸾的腰,低声问道:“我却是不知,萧剑主甚么时候占山为王,干起了杀人劫货的勾当?”
萧道鸾板着脸道:“我没那么说。”
话虽如此,但他屈指弹剑那一手,确是看准了老妇胆小如鼠,有意惊她一惊。
“这年头当山大王也不好当。”沈恪伸了个懒腰,带人拐出小巷,上了镇里最繁华的一条街。沿着这条街直走,不一会儿便能到沈家老宅。沈家的米铺也正好设在街边,远远就听见伙计们一迭声地冲他娘喊“老板娘好”。
萧道鸾脚步一缓,沈恪正好瞧见,低笑着咬住他的耳朵,道:“听见没有,叫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_(:зゝ∠)_上线了
明天更两章,一章是回门的最后一部分,一章是沈恪年轻时候和小伙伴们玩耍的事。